聞飛魚衛變色,他又是這般處境,之前嚇得哆嗦就是這個原因,他不想死啊,可是!只要重新整理的顏參將回去一稟告,焉有命在?難道就要拋去富貴權柄隱姓埋名嗎?
“朝廷大軍就在城外不遠,如果夏大人還想要逃命的時間,必須把城防佈置好,我們拖得一刻,夏大人你也多一刻機會不是?”
“啊,是是!道長說的有理。”
漠寒也不理會他,徑直撿了那塊令牌,對著圍著那裡目瞪口呆的叛軍兵丁高聲說:
“諸位也聽到了,朝廷的大軍距離城池不遠了,此地四下荒涼,沒有多少村落人煙,就是騎快馬,也難以逃得過三萬大軍追殺,生死在此一回!要是貪生怕死就請隨著夏大人去大同報信吧!”
嗯,拍拍手,守城一直砍到自己死而止,應該能支撐到明天早上吧。
漠寒頭也不回跑上城門,領兵他絕對不會,不過他相信,既然是一心謀反的叛軍,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投降或者撒丫子跑路,畢竟不是烏合之眾。
遠望夕陽如血,地平線上開始有了遙遙的煙塵。
千里之遙,京城乾元殿。
還沒近晚,宮女已經開始點燃描金龍的蜜蠟粗燭,忽然就無聲無息的栽倒下去,然後握住上好檀木製湖筆的皇帝手微微一顫,一滴硃砂落在了奏摺上,然後模樣依舊年輕好像還帶著一抹稚氣的少年皇帝揚眉一笑:
“朕猜這幾日,你必然會來。”
大殿上空空蕩蕩,然後豎起的萬里河山水墨琺琅包金屏風上就透出一道影子,顯然是有人從暗處走出來一步,但只是一個側影,要仔細看,又被繁複的屏風花紋模糊得看不真切。
“…請湛羅真人出武當山,豈會所謀淺薄。”
聲音悠悠盪盪,但是旁人就是站在殿中,也萬萬聽不見絲毫,武林高手就是有各種秘技,嗯,這招聲凝一線在你耳邊響起,又能讓你聽不出音調是不是熟人的本領,叫傳音入密。
“不巧的是,朕…我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與爾,與國師都有關聯。”
曾經的太子,如今的皇帝舒重衍站起來,神色輕鬆:
“猜來猜去,總讓人覺得憋屈,如何能夠不予以試探?”
“所以?”
“至少這次,我確定國師與爾,非是同一人。”
天下間高手很多,但要到這個級數的高手,那可就罕見了。
“你這樣的話,只能騙華凌。”
舒重衍神情淡然,但是微勾起的唇角,顯然到底出賣了他愉悅的心情,少年得意,再深沉也難免有點破綻,何況又不是面對生死難關,並未如何細心掩飾,因為西北的那一局,絕對妙極!
正待說什麼,忽然門外傳來通報:
“陛下,飛魚衛顏指揮使求見?陛下?”
“不準進來!!”
舒重衍先大喝一聲,然後才道:
“讓他在端華門外候著。”
“是…”那內侍顫抖著急步離開。
舒重衍轉身,五爪金龍的明黃色袍袖拂過,打滅了一面牆的所有燭火,使得就算有人站在殿門口也看不真切內中情形:
“師父你看,華凌道長如何能在叛軍被剿滅前,哦不,可能那個小城還沒被攻下前,就知道那位飛魚衛顏指揮使的身份呢,那可是很好很好的一枚棋子,除了派人與朕稟告了華凌道長的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
被系統安排在孤雁山的臥底…浪費了,也有點可惜呢,不過棋子麼,就要看怎麼用。
“朕身邊,其實還有臨淵派的人吧?”
***
天盡頭的最後一抹光輝已經被接踵而來的黑暗逐漸包圍。
有一襲紫色道袍的人遙望遠處城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