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瞥向一邊,冷無舟不吭聲。
韋悄悄站起身,讓出座位, “你先吃吧,剛做好的。”
見那人仍沒有動.韋悄悄伸手拉他,他就勢靠過來坐在她剛才的位置上,韋悄悄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幾下,“我再去煮,片刻就好。”
“悄悄…… ”冷無舟忽然低聲喚她。
“嗯?”韋悄悄將一把掛麵丟進鍋裡,扭頭看見冷無舟又露出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後,笑著輕聲道:“快吃吧,一會兒面都要糊住了。”
冷無舟重新大口大口吃起麵條,韋悄悄則靜靜垂下眼簾,鍋裡的水又要沸騰了,小氣泡一個接一個地冒上來,眨眼就消失了。就像她的心,冷了又熱,熱了又冷,無比煎熬。
吃完麵後不久,冷無舟又出去了。等他再次在閣樓出現時,已經快11 點了。韋悄悄正在小桌前寫報告。
“悄悄,情況有變…… 我…… 要提前回潮汐。”
韋悄悄頓時煞白了臉,腦中一片空白。半晌,她的視線從冷無舟神色複雜的玉面滑到他手中的行李袋上,從喉嚨裡費勁地擠出幾個字,“馬上就要走?”
“不是馬上,”冷無舟澄清道,“現在B市那邊有件緊急事情,我先去處理一下,可能時間會長一些,等我回來再與你詳細談好不好?”
那人望著她,眼神幽暗如深不可測的大海,韋悄悄低下頭,“嗯。”
“那天是你生辰我不知道,這是禮物…… ”冷無舟將一直握在右手掌心的東西隔著小桌遞給她。
那是一支古樸雅緻的碧玉簪,通體晶瑩,鮮翠欲滴。
韋悄悄默默將發替拿在手裡,一直到冷無舟出門之前,她始終低著頭,一個字都沒有說。
料峭的風帶著些許寒意,卻終於不再冰冷刺骨。濃濃的霧氣瀰漫,模糊了整座城。夜色裡的零星燈火一抹一抹暈開來,在她眼前輕輕搖曳著,可在一片煙水迷離中,那些螢火般明明滅滅的微光,什麼都照不透。
這個笨蛋,連飛機在大霧天不能飛行這個常識都不知道,真應該收了他的畢業證,打回爐重修啊。可惜…… 連這樣的時間都沒有了。他們已經來不及,重新認識。她一直不想要這樣的男子吧。就算她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撞得頭破血流,他的心門總還是緊緊閉著。他的心事,她似乎永遠都猜不透。
原來一個人站在午夜的天台,滋味是這般。彷彿,天地之間都剩下孤零零一個人,無論再怎麼呼喊掙扎,都不會有人知道。臉上是溼溼的,唇齒間是鹹鹹的。她靜靜仰起頭,瞧,下雨了呢,春天還是來了。
這個世界,終究不會為了誰而改變。
韋悄悄沒有想到,冷無舟這次離開之後,竟然將近兩個月音訊全無。
起初的幾天,她失魂落魄黯然傷神,根本就不願意想起這個人,再後來,傷心失落慢慢累積膨脹,轉化成了一股莫大的怨氣無處發洩,她索性拿布做了幾個和他一樣的大頭卡通小人,拿針每天扎三下,一邊扎一邊罵。
當每日一紮的臺詞從“冷無舟你這個王八蛋!” “有本事你就永遠別回來!”逐漸演變到“狠心的大壞蛋!” “我討厭你…… ”時,那股濃重的怨氣漸漸淡了輕了,變成一縷繚繞不去的煙,緊緊纏在心頭,纏得她喘不過氣。
為什麼她要這麼沒用?這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家當旅館的混蛋,為什麼她還要苦苦惦記著?
韋悄悄去營業廳偷偷辦了個新號碼,換上新電話卡,拿馬甲號給某人的手機發虛假中獎小廣告,結果——沒被搭理。隔了半晌,她實在按捺不住了,一手撫著怦怦跳的心口,一手顫抖著給彷彿人間蒸發般的那人打了個電話,“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接線小姐那清甜嬌美的嗓音再也潑不滅她心頭熊熊躥起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