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用腳使勁踹了踹窩棚,大聲吼了起來:&ldo;趕緊的,那駝子,趕緊去那湖裡撈條魚,弄點下酒菜!這次要弄個十斤以上的,再撈不到,老子把你剁吧、剁吧,弄成下酒菜!
哎,哎,先別走啊,老子還有話呢!再把湖裡冰著的白酒撈上來,還有那啤酒!
他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了,親切地拉著我的手,讓我趕緊過去坐,坐,都坐下!
又去拍拍瞎子的肩膀,連連道歉,說自己剛才不知道他也是兄弟的兄弟,還以為他那個小兄弟被他們劫持了呢?
&ldo;是啊,你們看看,這個小兄弟那麼單薄,跟你們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在一起,還真不協調!&rdo;
他高高興興地和我們並排坐下,說:&ldo;啊,今天太高興了,俺們這頓酒等了那麼多年了,沒想到要不就不來,一來就來那麼多,啊,咱們兄弟今天要好好喝頓酒!&rdo;
我們幾個完全懵了,搞不懂這個暴君一樣的人物,為啥突然對我們那麼好,這人該不會是有間歇性心臟病吧?
結果搞到最後,他越是對我們熱情,我們越緊張,隨時準備著跑回去,駕駛著車逃跑掉。
不過我們很快發現,那個人是真高興,他幾乎把所有能拿出來的食物都拿出來招待我們,一條比鍋蓋子還大的魚,半盆油炸花生米,幾根火腿腸,還有一隻不知道多久的風乾雞,一瓶瀘州老窖,兩瓶燕京啤酒(這啤酒估計是路過的北京遊客送給他的)。
其他養路工,都沒資格上桌,就我們幾個圍坐在工棚外一個用石板拼湊成的桌子,看著遠處的大湖,雪山,周圍是貧瘠到了極點的養路工,感覺非常奇特。
禿子很瞭解這幫養路工的生活,知道這已經代表了當地最高的招待了,幾乎相當於他們全年的營養品了。
他站起身,倒了半茶杯白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把空杯照了照,說:&ldo;各位兄弟,雖然不知道為啥高看我們一眼,但是我們很感謝大家!我在這裡先幹為敬。以後你們倒了拉薩,有啥需要我幫忙的,儘管找我!&rdo;
那老大有些自嘲地說:&ldo;我都這樣了,還有啥要幫忙的?不瞞各位說,俺是山東人,梁山泊那邊的,也是當兵的。有一年,俺回家探親,發現俺家和村長家搶宅基地,被村子的兩個兒子打斷了腿。俺當時抄起一把鐵杴,趁著晚上摸進他們家,把他們家一家五口全滅了。&rdo;
說到這裡,他還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當年殺人的情況。
他舉起杯子,將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盡:&ldo;操,沒啥了不起的!俺們就是不服氣,憑啥他欺負俺家。俺本來是想搭車拉薩,據說那邊的喇嘛廟很靈,想給俺爹媽求個福,然後就自殺了事啦!
誰知道,俺搭著搭著車,就到這邊了。到了這邊,看見這些養路工,真是苦啊!俺當時沒錢吃飯,就加入了這邊,最後憑著力氣大,能幹活,還當了個小頭。
這不,都幾十年了,想下山也下不去,人命關天呢,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在這裡當贖罪啦!
沒想到這人竟然是一個潛逃多年的殺人犯,難怪那眼神那麼凌冽,看著都帶著殺氣。
更要命的是,竟然就這麼當著我們的面,堂而皇之說了出來,難道不怕我們告發嗎?
還是說,他已經打定主意,我們幾個不會有命活著走出這裡。
再想想這裡的荒涼,到處都是粗劣的石頭,以及厚厚的黃沙,隨便弄死幾個人,再往沙子裡一埋,活著往山上一堆,甚至綁上石頭沉到湖裡去,估計再過一百年,都不會有人發現。
頓時,我覺得周圍的風都凌冽了起來,把我渾身都吹透了,裡外透著冰冷。
瞎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