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音調一轉變得凜冽起來:“死罪!死一百次都夠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晚,一時昏暈,手中的燭臺倒地,大概是這樣引燃了地上的氈毯,可並不是蓄意啊,最多是失職吧,翫忽職守……陡然心中一涼,記得小七給我說過那太和殿就是康熙十八年御茶房的太監失職,不小心引來火燒掉了大殿,那結局可是御茶房所有太監……杖斃。
我摸了摸頓時覺得發涼的胳膊,“公公,當時和我一起當值的外室還有別的宮人,難道他們也和茉兒一樣都昏厥過去沒有救火,以致整個乾清宮被燒掉?”
“是啊!各個宮守更的宮人又不只一個,我就奇了,別的人就沒失職之罪麼?我就說這剛九月就飛雪,定出了奇冤!”冬兒忿忿言道。
“據說只是燒壞了乾清宮西暖閣內室的地毯、和一個幾……”
籲……舒出久憋著的一口大氣,我就說嘛,如果真燒掉了這宮殿,昏迷在內的我居然可以毫髮未傷?
他翻了下眼皮又道:“這事可大可小,聖上北巡,宮裡目前是皇太后主事,沒人盯著計較嘛,也許也就是個無心失職罪。可是送你進來的人卻說是蓄意縱火……菩薩一樣的皇太后又去了行宮泡溫泉……”
“太后走後宮裡現在誰主事?”
“太后走前懿旨,暫由德妃娘娘、慧妃娘娘協同安太妃打理後宮細微大小瑣事。”他到旁邊的那個“洞口”,收走了昨日冬兒的用過的碗筷,鎖好門,在腰上掛好了鑰匙又叮叮噹噹地走了。
“奴才有奴才的本份,天家的規矩豈是可以逾越的,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唉……”
鎖上最後一道門,只聽到他的嘆息……
隨即,又恢復平靜,我們這間關了兩個人的內務府牢房只聽得冬兒咀嚼的聲音,今日的菜是炒白菜和豆腐,看著也還乾淨,昨天就沒吃幾口飯的我卻仍然沒有胃口。
聽常公公言下之意……這個安太妃和我有仇?或者說是和以前的那個“我”結仇?
仔細地思索推敲著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這一段時間內,是不是得罪了某些大人物?應該……沒有吧,唯一算得上得罪的只怕是……他。
心裡的一個角落就酸澀難耐,他……還打了我,為什麼一想到他我就覺得委屈,打女人的男人是我最不恥的不是麼?
他這壞人還一走了之,讓這麼多人來欺負我!
驀地,喉嚨裡一陣酸意潮湧而來。“嘔”的一聲,我再抑制不住,嘔吐一地……
回過頭來對上冬兒那雙亮閃閃的黑眼……睇著我,若有所思。
……
……
外篇(1)
90.外篇(1)
窗外的餘暉脈脈,直拉拉地照進深廣的大殿,秋風捲來金桂的蜜香,甘甜怡人……
東暖閣外間向南的矮几上就放著一大捧新換上的“美人桂”,是老祖宗在世時培出的金桂中的新品,婀婀婷婷的姿態煞是惹人愛憐。
“把它插進西窗靠南的那張几上那隻汝窯瓶吧,金桂自然是得沐浴金色的夕陽,才能釋放出更美的芬芳。”
她剛一踏進室內,見我捧著那把新掐的桂花,扭頭對我一笑……斜射的豔陽讓她的鳳眼微眯。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我一時怔在原地。
我輕輕地把手中的花枝插進那隻和昭仁殿裡萬歲的書案上是一對兒的翠色瓶子裡。這瓶子本是一對兒,釉下彩的翠瓷,宛如一片碧嫩的綠葉,據說是宋朝傳世的古物,宛儀和皇上俱愛。
她見我久久不語,神情一黯,無所謂地笑笑,轉身做她的差事去了。
那個身影……那句話,分明就是“她”……
“小七,今天是她的生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