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
“我沒有異議。到那時,如果恆通還需要我,我願意當一名普通僱員,如果恆通不想僱用我,請提前通知,我將另謀職業。”
客廳裡又靜下來。西平認為談話已經結束,他站起身來。
“西平……”文健叫了一聲,但卻無下文。
西平看著父親,他突然感到一向在他心目中精幹、威嚴的父親,其實已是個老年人了。你看他額頭皺紋密佈,臉色憔悴,眼光疲憊,似乎讓他再獨力支撐恆通這個局面,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他心裡第一次產生了可憐父親的感覺。
“西平,”文健又叫了一聲,然後輕聲問:“繼珍有什麼不好?我看她漂亮、活潑,人也很靈巧……”
“並不是她有什麼不好,只是我不愛她。”
在事業和財產面前,愛又能值得幾許?真是個傻小子啊,文健不禁想。
“是不是你有了另外的姑娘?”文健又問。
西平略一沉思道:“我從來沒愛過繼珍。這和有沒有另外的姑娘並不相干。”
“可我現在問你,有沒有另外的姑娘?”
“有。”
“是誰?”
“我想,她與我和繼珍的事沒有關係,我現在還不想說她是誰。”
“你很愛她,是嗎?愛得情願拿整個恆通去換?”文健簡直有些不能相信。
“是的,”西平堅定地回答,“我想如果一個人沒有自己所愛的妻子,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那他就是有再多財產,也將是一個最貧困最可悲的人。我不願成為這樣一個人。”
西平本想說:爸爸,你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難道你還要我也成為這樣一個人?但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文健卻已憑感覺聽懂了西平這句話。他再也無話可說,揮揮手,說了聲:“你去吧。”
西平走到客廳門口,回身又望了父親一眼,只見文健兩手交叉,支著額頭,坐著一動不動。
又是一陣憐憫的感情湧上西平心頭,似乎剛才被剝奪掉一切財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父親。
白蕙下午去了醫院。媽媽的主治醫生告訴她,注射新藥後,效果並不理想。這使白蕙心頭很沉重。但看媽媽精神還不錯,自住進醫院以來,對治癒疾病也有信心。今天女兒陪她整整呆了一下午,她更是高興,晚飯都多吃幾口,飯後又吃幾片蘋果。
白蕙等媽媽睡下後,離開醫院,早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剛走到新民里弄堂口,就見一個身影迎上來。
“西平!”白蕙驚叫一聲。
“我在等你回來。”西平說。
兩人相跟著走進白蕙住的三樓。這是西平第一次來到白蕙的家。他好奇地看著屋裡的床、桌椅、小小的衣櫃,一切都很簡陋,但整潔舒適。西平感到有一種親切感,他知道這是白蕙從小就生活著的地方。
白蕙給他倒杯水,在他對面坐下。
西平握住白蕙的手,這雙小手冰涼。他用自己那雙大手溫暖著這雙小手。
“去醫院了?你媽媽怎樣?”
“沒見有什麼大起色。”白蕙搖頭。
“不要著急,”西平安慰她:“你媽媽病得久了,藥物不可能很快見效,總得有個過程。”
白蕙朝西平笑笑,他說得也有道理,於是稍許振作一些。
“我今天是代爺爺來的,他說早講好要為珊珊鋼琴比賽優勝給你獎品,可他現在上不了街,所以,讓你自己挑喜歡的去買。”西平一本正經地說,拿出一疊錢交給白蕙。
“那怎麼成,我不要,”白蕙忙拒絕,“爺爺是擔心我辭去工作,生活有困難吧。對了,”白蕙想起來,“今天上午接到林醫生電話,說有人願提供我每月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