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自己的父母,前幾天還和人打了一架,關了幾天禁閉……”來人自稱姓孫,是一位中隊長,在路上滔滔不絕地向金星介紹九指的情況。
金星暗自驚訝,頗感愧疚,心想,都怪自己這些日子忽略了對九指等幾位弟兄的探看和安慰,以致使九指這樣的好弟兄出現這種委屈絕望的悲觀情緒。
“你好,我姓馬,張廣義我們是老朋友。”監獄長站起身,握著金星的手自我介紹。
“哦,你好,楊金星。”金星簡潔地自我介紹,說明了自己此行的來意。
“哦,九指魏軍是你的弟兄,行了,你放心,以後,我們會盡力照顧好他的。”馬監獄長很爽快,聽完金星的話之後便痛快地保證。
“孫隊,你去,把魏軍叫來,說有人來看他了。”監獄長說著,吩咐孫隊長去叫九指。
“哦,不用了,我去看他,孫隊領我去就行了。”金星覺得有些話在監獄長面前不好說,便決定親自去見九指。
跟著孫隊走了十來分鐘,便來到了磚廠工地,雖已十一月天氣,可陽光強烈,又對著一個大大的燒窯,工人們有的竟穿著t恤汗流浹背地推著磚坯或運著紅磚。
孫隊指了指前邊一個推著滿滿一車磚坯的工人,對金星說道:“就是他,魏軍,2057號。”
金星慢慢向九指走去,只見九指弓著身子,吃力地拉著一輛平板運磚車,不停地用一個髒黑的毛巾擦著臉上不斷流下的汗水。
金星喉頭哽咽,幾乎落下淚來。
“九指!”金星叫了一聲,緊走幾步,拉住九指的手。
九指卻面色冷漠,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九指,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這些日子很忙,不過以後好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金星熱情地說著,想盡力給九指一些安慰。
九指的目光分外冷峻,絲毫沒有了當初決定頂替自己時的那股豪情,仍是一言不發。
金星很理解九指此時的心境,十多年,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就要在獄中白白地耗費掉,一生能有幾個十年,所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激奮情義過去之後,便是自己在獄中的深刻反思,加上幾月來自己和李冰又都沒有及時探望,九指的冷漠是可以理解值得同情的。
“九指,你放心,以後我和李冰以及李總他們一起會想辦法為你減刑的,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出去的,只是現在,還得在這裡受苦,我們心裡也頗為愧疚難受啊!”金星說的是實情,而九指聽來,確覺得頗為虛偽。
“是真的嗎?當初,我們沒說二話,沒提條件,承攬了你的罪名,於是,我們一次次地接受審判,一次次地承認罪行,到這裡,忍受著管教們的侮辱甚至毆打,忍受著犯人們的嘲諷和欺侮,可你們呢,是否想過我們,當你們和親朋好友一起肆意狂歡的時候,我們得忍受管教們的大聲訓斥,連大氣都不敢喘;當你們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美酒咖啡的時候,我們卻只能在這裡啃著乾硬的饅頭;當你們摟著光滑柔軟的美女肆意歡愉的時候,我們卻只能在這裡忍受著漫漫長夜的煎熬……”九指終於爆發出來,把幾個月以來積鬱心中的一切怨怒都發洩出來,毫不留情地向金星噴射而來,九指此時的表情,就像《第一滴血》中的越戰老兵蘭博憤怒之後的第一次憤怒表白。
金星低著頭,心痛萬分,他從未受過如此無情的訓斥,可他心裡明白,九指說得有道理,如果換了自己,更不知會怎樣發洩這難以忍受的煎熬。
“九指,是我的錯,你聽著,你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回去之後我就去看一下伯父伯母,還有別的事你也可以說出來,我會盡力給你辦。另外,回去之後我們再商量一下,多出點多意思意思好爭取為你們多減點刑,爭取早日出去。”等九指發洩完畢,金星便耐著性子,和藹地對九指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