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腳下雖有蹬雲靴,此時卻根本用不著,石廣為畢竟是高階小仙,他的那枚塵影符速度比蹬雲靴快多了。
倆人不拘大道小路,只要能跑直線絕不繞道,刻意壓制了腳下的遁光,跑的又快又隱蔽。
符道之符向來有實符虛符兩種,實符是提前寫畫,藉助了外物,又準備充足,自然威力更大一些;而虛符則是憑空以道力凝就,快的話彈指即成,方便,但是威力上不如實符。
此時蕭問用的便是實符,石廣為用的則是虛符,不過依然可以感覺到,石廣為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然的話蕭問真追不上他。畢竟兩人的境界在那擺著,而石廣為又是個專修符道的,在仙符的運用上遠比蕭問在行。
待到蕭問找到了奔行節奏,趕路才輕鬆了許多,倆人顯然不會忘了這大半夜出來是幹什麼的,立刻就如何營救老崔頭和扳倒錢福商議起來。
“既然錢福在仙機府有人,咱們又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到了長青城後可得萬分小心才行,一旦打草驚蛇……”
石廣為話未說完,蕭問便道:“我明白。要不這樣吧,咱們到了長青城之後,先打聽打聽仙機府中都有哪些大人物,最好能打探出他們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來。然後咱們就以那些性格較直,行事光明磊落的人為突破口。”
“還可以再縮小目標,仙機府最能說得上話的自然是府主,府主之下又有兩位副府主,再下面則是三大執事,總共六個人權力最大,不妨直接打聽他們六個。”石廣為介面道。
“也好,職位低了只怕也沒那麼大權力管這事。到時候找準了目標,咱們再私下和其接觸。”
“嗯。那錢福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長青城左近做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石廣為明顯動了真怒,聲音低沉果決。
蕭問自然和石廣為同仇敵愾,但是奔行之中他還是覺得有些怪異,這位石大哥未免太熱心了吧?他當真只是一個見不得不平事的義士?又或者,他其實是因為崔靜的原因才參與這件事的?
想不明白,也沒法直接問,蕭問只能將這種疑惑暫時憋在心裡。
不過,蕭問對他自己的情況倒是一清二楚。
大半年的礦奴生涯,修行未有寸進,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夠,每天沒日沒夜地幹活,還動不動就要挨鞭子,此仇不能不報!
但是,如果這事是發生在了別人身上,而他蕭問只是一個旁觀者,這種情況下他肯定就得掂量掂量了,憤怒是肯定有的,可是還會義無反顧地找上門去為別人報仇嗎?
蕭問也不妄自菲薄,家鄉那位據說一生經歷了無數波折,後來總愛自己個在樹蔭下解棋譜殘局的老爺子不止一次說過:人哪,最不瞭解的其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能幫助你認識自己的只有時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大概就能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小時候蕭問總是對那個老爺子的話嗤之以鼻,心說如果連我都不瞭解自己,那誰還能更瞭解?
等長大了一些他才明白,他的那種觀點,和老爺子說的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老爺子的話其實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翻譯,那就是:即使你是全天下最瞭解你自己的人,但是你足夠了解嗎?你瞭解了多少?你可知你身上還有多少東西是你自己都從接觸過甚至根本想象不到的?
老爺子一生經歷了無數波折方有如此體悟,蕭問卻是撿了個現成。不過,道理是明白了,真說到了解自己,靠的還得是時間。
蕭問總共才活了二十年,人生菜鳥一個,有何臉面說已經飽受時間洗磨?
堅持吧,活到最後,時間會將你還原成最真實的自己!
這麼想著,蕭問心中竟是漸漸充滿了力量。
時間早在不知不覺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