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
“站住。”朱定康道。
年輕人見他似笑非笑,活像一隻叢林裡的老虎,不禁畏怯的吞嚥了口口水,再看向讓人心安的公主。
“請上前。”桑德口氣很溫柔,眼神很親切,真的將那名身上穿著補丁,長得橫眉豎眼、活像土匪的男子喚來。
他雖鼓起勇氣靠近,卻說不出口要借錢。
“借你三十兩。”
沒想到桑德直接拿了銀兩到視窗,他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美麗的公主。
瞧他呆愣住,她笑道:“你娘需要錢看病,別客氣,有需要可以再來。”
男子啞口無言。他說了什麼嗎?沒有吧?而且他一向沒有跟城裡的人往來。如今是走投無路才下山,公主怎麼會知道他娘病了的事?
朱定康心中也有一樣的疑問,他蹙眉看著男人寫了借據,再三感謝後離開。
桑德靠他靠得極近,因為有些話不能大聲說,此刻她與他的距離只有咫尺,長長的睫毛幾乎要碰上他了。
“他是個孝子。”雖然低語,但她的語氣很肯定。問題是——
“沒有人看得出來。”朱定康很好心的提點她。那傢伙長住山上,幾乎不與人交往。“你怎麼會認識他?又怎麼知道他家裡的事?”
她先是一愣,隨即嫣然一笑,“我就是知道。”她指指上面。
他濃眉揪緊,看了上頭一眼,“你是指舉頭三尺有神明?”
哪需要三尺,眼前就有個未列仙班的小仙女呢!她燦爛一笑。“是啊,給他機會,他真的是個孝子。”
於是,一個一個類似的情況就在他的眼皮下發生了,二十兩沒了、三十兩沒了、五十兩飛了……
朱定康臉上仍還著笑,但眼神卻令人發冷,感到毛骨悚然,偏偏公主一無所覺搬錢搬得很愉快,見她噙著笑臉,也沒人捨得打斷她。
她在錢莊裡面佈施?!朱定康的臉快黑了一半了,就在此時——
“他是隻大米蟲,不行!”桑德小手捂著紅唇,貼靠在他耳畔輕聲道。
於是,第一次有客人被拒絕了。
接著,又來個看似斯文的男子,見她又傾身靠向自己,小小聲的說:“那傢伙在兩年前強搶民女,毀了女子終身,報應快到了,你甭借。”
再來一名客人,骨瘦如柴、兩頰凹陷,瞧不出年紀,一副窮酸樣。
“這個人眼前是窮困潦倒,但來日可不得了,你噹噹他的貴人吧!”
誇張的是,一百兩就從他的賬上消失了。
“嘿,這是個古道熱腸的大好人、是個勤奮耕作的農民,但近日運勢低落,米缸要見底了,我們幫個忙吧,夫君。”
面對一張盈盈笑臉,於是,四十兩又從他眼前消失。
痛!他的心好痛……
馬車答答而行。
車內桑德疲累得頻頻打盹,一顆小頭點來晃去,都快落地了,終於,坐在身旁的朱定康看不過去,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她像只貪睡的貓兒,只抬頭瞄了一眼後,即放鬆的窩在他溫暖的懷裡呼呼大睡。
他真的是看了又好氣又好笑,她可是在一天內把他的錢當饅頭般佈施的罪魁禍首,不但他沒有痛打她一頓,竟還怕她跌個狗吃屎?!
一回到府裡的大門前,他本該漠然的喚醒她,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溫柔,小聲道:“起來,我們到家了!”
“嗯……再讓我睡一會兒……”桑德喃喃低語,還將臉更往他的胸口鑽。
他急喘的深吸口氣,當下抱著她下馬車,她的全然信任令他有些無措,更因為腦海裡浮現的慾望而感到不安。
這樁婚事背後的動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是夠聰明,就該離她遠遠的,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