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生氣,這是早該在預料之中的情況。
“而且‘叛逃’這個詞也不準確,嚴格來講,隨著大主教們轉移到塞西爾的永眠者才是‘叛逃’,對那些留在提豐的人而言……他們的行為甚至算是‘棄暗投明’。”
“先祖,”赫蒂忍不住看向高文,“這種時候了您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是什麼很危急的時候麼?”高文搖了搖頭,“放鬆點吧,赫蒂,你各方面都好,就是這種過於緊繃的態度需要改改,這會讓你更加疲憊的。早在永眠者教團內部分裂,技術人員分別流向塞西爾和提豐的時候我們就預料過今天的局面了,大量研發人才和現成的技術成果落在提豐手裡,後者又是個底蘊深厚人才數量眾多的老牌帝國,出現這種程度的突發性技術突破算是理所應當。
“從另一方面,情況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雖然通訊技術確實意義巨大,能讓提豐人的綜合實力產生很大提升,但一個技術從實驗室到社會要走過的距離……可遠著呢。”
赫蒂眨了眨眼,看著高文的眼睛。
高文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的魔網通訊能實現,靠的可不僅僅是永眠者的符文組和一個簡簡單單的逆變陣,這還涉及到大量工程領域、機械加工領域、材料領域和符文邏輯學的內容,以及在這背後的制度適應和無數相關領域的利益干預,其中的每一個問題放在提豐眼前都是個難關,僅舉一個例子……提豐曾經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成本在國內主要城市之間和各個軍事重地之間建立了以傳訊塔為基礎的通訊系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赫蒂漸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高文則沒有等赫蒂回答,便自顧自地往下說道:“意味著有成百上千的家族在那些傳訊塔上投了錢,意味著數以十萬計的商人、貴族和超凡者在分潤那些高塔的利潤,那些塔的主要管理者和運營者是提豐的皇家法師協會,而法師更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潔之士——魔法研究可需要海量的金錢支援,軍情局去年的一份報告就提到過,整個提豐皇家法師協會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年收入都來源於他們控制的那些傳訊塔……”
赫蒂的眉頭微微皺起:“您是說……”
“較新的魔網通訊技術確實比傳訊塔先進,但在提豐人完全解決成本問題之前,二者的差距還沒達到前者能徹底取代後者的地步,魔網通訊是好使,但傳訊塔已經鋪在了所有主要的線路上,它們也不是不能用……這就是最大的矛盾,”高文笑了笑,“我們打下了這片土地,取締了舊貴族的一切特權,從零開始建造了魔網通訊,我們不需要面對這種矛盾,但羅塞塔·奧古斯都搞的是‘和平改造’——提豐的國家通訊,既不完全屬於皇室,又不完全屬於貴族,更不完全屬於那些法師,它是所有勢力共享的蛋糕,這問題可就大了。”
赫蒂嘴角抖了一下,悠悠說道:“那看來那位羅塞塔大帝又要頭疼地看著他的議會在三重尖頂下面扯皮了。”
但很快,赫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可是不管怎麼說,提豐人仍然掌握了一項新技術,他們的扯皮只是暫時,進步卻是必然的——而且提豐人也不是傻子,羅塞塔·奧古斯都更是個聰明人,他們知道真正重要的是什麼。”
“是的,提豐會進步的,”高文點了點頭,隨後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但也不是什麼壞事……”
……
盧安城大教堂深處,收藏著無數寶貴典籍的大藏書館內,身披簡樸的白色長袍、未戴任何冠冕的大司教賽文·特里正緩步走在一座座高聳古樸的書架之間,其他身穿樸素短袍的司庫和侍從們則在他身邊忙忙碌碌,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古老的書卷清點、記錄,搬進搬出,又有專門的文書人員在書架之間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張張桌子,進行著緊張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