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我不喜歡發黴的地方,而這裡是整個王國發黴最嚴重的房子,我曾經離開這裡二十年,回來之後卻發現這裡沒有一點變化,”威爾士笑了笑,“幸好,我不用繼續在這裡住著了。”
“後悔這個決定麼?”高文看了他一眼,“其實你選了一條對自己最不利的路線——你沒必要用身敗名裂的方式離開王位,我自會清算那些貴族,而你可以平穩地交接權力,甚至還有可能留下個‘英雄國王’的稱號。現在這個局面,即便我已經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你的名譽,你也仍然是因汙點而被人推翻的國王,還是那種難以洗刷的汙點。”
威爾士語氣平淡:“這正是我想要的局面。和平交權的國王會給人留下太多值得懷念的地方,將來就會有人打著我的旗號試圖讓安蘇王權復位,而將國王推翻卻可以澆滅未來的大部分火星,尤其被推翻的還是一個陰謀血腥的暴君——沒有人會希望暴君復辟。”
說到這裡,這位加冕八日的國王突然笑了笑,臉上有一絲自嘲:“其實我甚至為自己準備好了絞刑架,這才是最徹底的‘推翻自己’,但我沒想到您會以那麼直接而強勢的方式表達態度,鎮住了貴族們即將失控的怒火……我的絞刑架就沒用上。”
高文忍不住注視著威爾士??摩恩,但後者只是維持著淡然的笑意,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事實上,即便你死了,只要有人還在懷念舊時代,復辟者該出現還是會出現,他們或許不會打著你的名義,但他們會找出你的子嗣,找出其他摩恩血脈,找出旁支的繼承人,甚至會製造一個‘子嗣’出來,”高文搖了搖頭,“杜絕復辟需要的不是對血脈的封殺,而是時間的洗刷以及新時代本身的吸引力。只要保證新的秩序優於舊的,保證絕大部分人民的利益,那麼復辟者自然不會有存在的空間。”
威爾士輕輕呼了口氣:“那這就是您的任務了。”
“……沒錯,這是我的任務。”
高文側過身,看了窗外的廣場一眼。
一些描繪著家族紋章的馬車正駛過廣場前的路面。
威爾士也走上前來,和高文一同注視著窗外。
“……科林帕斯家族……應該是來找柏德文公爵商議重開市場方面事務的。”
“這些家族現在都在你的對立面了,而且即將接受塞西爾法律的管理和‘改造’,”高文說道,“他們很多都曾經是真心效忠於你的,甚至直到現在也是。塞西爾的新秩序對他們而言將是一場艱難的考驗,他們會失去長久以來的生活方式,會被沒收大量財產,會失去土地,失去軍隊,失去幾乎所有特權,以他們曾經的地位而言,這近乎一場難以忍受的苦難,而其中一部分未能透過考驗的,未能適應新秩序的,甚至會失去生命——就像南境那些被處死的舊貴族一樣。”
“他們中有不少都是好人,大眾道德觀念上的好人,但安蘇……這個國家需要重生,”威爾士平靜地說道,“出問題的是整個貴族體系,因此我們也必須摧毀整個貴族體系,這與他們個人是不是好人無關。
“另一方面,即便是這些‘好人’,這些沒有被我送到烏鴉臺地的、曾經勇敢守衛王都的‘好人’,也是阻礙和妨害國家的一環。
“堅守城牆的騎士,平日裡也在壓榨農奴,死戰不退的伯爵子爵們,也從農民手裡扣走了最後一點糧食和田產,那些把家當都捐出來支援前線的人,把自己所有的子女送上城牆的人,油盡燈枯死在護盾節點的人……他們同時也是土地的主人,農奴的主人,財富的主人,他們既有改革派也有保守派,但不管是哪一派,他們都必須成為歷史——就像我這個國王一樣。”
高文認真注視著威爾士,良久才輕輕點頭:“你看得很透徹。”
“也僅僅是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