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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巨大的失望同時也包圍了我。

“怎麼聽著很失望的樣子?是在等別人電話嗎?”

“我還能等誰電話?我不是被你全包了嗎?”用這種模式跟他對話我有某種快意。

“又來,哎。”老周在那頭嘆氣。

“怎麼又嘆氣?”我不耐煩地問。那是上個週末,冬日早晨的陽光透過這棟高樓65層的玻璃牆射在我的座位上,我眉皺的更緊,我一向討厭陽光。

“因為你總不肯正經說話。”他說。

“我很正經呵,你不覺得我說的都是事實嗎?我們之間的關係。”

“又來又來,咳。”

東昇的旭日移到他頭上,映出他的幾根白髮。我不忍再氣他,手伸過去摸他的頭髮。他定期染頭,說是顯的年輕些,不至於太折磨我的眼睛。這一次白頭髮搶在他行動之前先活一天是一天。

“你看,頭髮又被你氣白了幾根,真不嫌我老啊。”他打趣。

“不嫌。”我說。

他一聽更開心,有點孩子氣地把頭湊近了些讓我摸。我心裡升起一層淡淡的溫暖,這樣的調 情就已很好。

可憐的老周,不知道我出院後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攢地西泮片,100粒夠長眠不醒了嗎?還是200粒?想到這裡我把老周的頭摟緊。

“喲,大庭廣眾也不知道含蓄一點!”車小梨格格的笑聲在她之前先到我們座位邊。

“還就不想含蓄!”老周把頭鑽出來,索性抽出手臂將我攬進懷裡。我也泰然自若小鳥依人地像依偎在終身依靠一樣依偎在老周懷裡。我有時候喜歡他這樣老夫聊發少年狂。

“哈哈哈。”林福海跟在車小梨身後。

“福海我要喝酸奶,原味的!”林福海顛顛地先去取餐區取酸奶。

“選哪一套選哪一套?”車小梨沒等落座就把一本光溜面的彩書鋪開在桌上,翻開給我看。

“精裝修,跟這圖拍的一樣,就在朝陽公園邊上,350萬拿下。”

我瀏覽過去。“都挺好。”

“你給我拿拿主意唄!你比我有品位。”她敞開臉對我笑。

“周總你不是也想給思雅買一套嘛?正好今天就挑一套,我們還能做鄰居!”

老周捏捏我肩膀,朝照片努努嘴,瀟灑地說:“要不就選一套?”

“不了。”我說。突然厭惡湧上我的心頭,黃連一般苦,漚在那裡不散去。老周每個瀟灑的樣子都讓我厭惡,它們提醒了我,原來我真的是賣了價格。

老周不再勉強。我的那些心思逃不過他眼睛。他這點不錯,聰明,讓玩伴省心。

林福海顛顛端著酸奶回來,車小梨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兩口。

林福海和車小梨看上去像真夫妻,都是福態憨厚的無錫阿福相。車小梨這一年日子過的舒坦,胖了不少,雙下巴微微掛下來。她現在地位已固,皮相已不那麼重要。林福海廣東農民出身,炸過礦石賣過假藥,在深圳盤鋸多年,後來靠開連鎖餐飲發了家,一路過來也是腥風血雨,憨厚也只是表象。但他沒讀過多少書,會寫的字不比他名字多多少,比不上老周名牌大學生物學博士。

我看看林福海,再回望老周,還是老周更勝一籌。我輕嘆口氣,竟有點僥倖,我竟也不至於淪落到底,老周有的至少能滿足我的虛榮。

車小梨也只是母鯊暫時收起牙齒而已。這一行不是好乾的營生,血淋淋斯殺中闖過來,牙齒早已磨得銳利。

第六章 生意 (6)

8)

我有點懷念剛認識時候她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們倆都還乾淨得像新開的天與地。林福海那時候還瘦,扁平的鼻子佔了黝黑的臉大部分,七零不到的個子頂著四方腦袋隔一個禮拜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