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算了,我也知道你委屈。”
孫氏擦了擦淚,“可是娘,三郎家的已經走了。”
老太太詫異道,“走了?你讓人送的?”
孫氏搖頭,閃爍其詞,“可能他們自己有門子吧。”
“三郎呢?”
“明子收拾呢,得趕緊上京把李掌櫃的靈柩扶回來,那邊生意還出了問題,他自然不能耽擱。當家的讓他早點出發,反正不能在家守孝,不如索性早點去了。”
“哦,明子跟他上京也行,去看看,讓老二家的四郎元孝也跟著歷練歷練,以後也能幫幫手。”
孫氏撇撇嘴,嗯了一聲,“娘,那大郎呢?家裡的鋪子,不如讓他也去打點下跟著秦掌櫃學習學習。”
老太太沉吟不語,片刻,“我乏了,再說吧。你爹的喪事,務必風風光光的。”
孫氏應了,幫她拉了拉被角,告退出去。
孫氏走到門口,老太太突然開腔,“你也別太過分。讓人好好收拾一下西院,三郎家的嫁妝彩禮,要一樣不落地給人收拾過去。把那屋收拾出來,重新裝飾裝飾,佈置地跟新房一樣。”
孫氏面有難色,“娘,我們家正辦白事呢。再說那拔步床那麼大,本就是在房間裡裝好的,如今要拆掉也麻煩啊。我倒是看她陪嫁裡不是還有張大床嗎?比這張看上去舊點,可料子更好呢,黃花梨紫檀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就算計這些,什麼時候能有出息。沒法拆床就拆牆,直接抬過去。要不那屋子就鎖起來,等三郎回來讓他們繼續住就好。”
孫氏忙道,“好的,娘,好的,等爹一下葬,我就讓人拾掇,這樣成了吧。”
老太太雙手穩穩地放在腹前慢慢闔上眼,孫氏便急匆匆出去。
晨光自東方向西蔓延,漸漸地,大地一片亮堂。沒過多久天邊雲湧而上,陰沉沉的,片刻飄起了毛毛小雨。
雨絲落在河面,荷葉微微輕拂,水面漣漪層層盪漾,因為溼氣空氣中氤氳著清新的桃花香氣。三月絕美的春光,並不因人世的悲傷而有絲毫褪色,小院西面樹林裡鳥鳴悠脆,在悽婉的哀樂中,越發動聽。
顧凝換了素白的衣裙,髮髻上簪著一朵茗雨河邊掐來的小白花,她立在與大院中間丈寬的小河邊許久,一動不動。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緩緩提起裙襬,跪在青草地上向著靈堂的位置遙遙下拜,叩了三個頭。
茗雨在她身後的門口靜靜地站著,一直看著她,顧凝纖細素白的身影讓人心疼。茗雨自四歲被顧凝和母親撿回家,便一直跟在她身後。最開始茗雨膽小怕事,大氣都不敢喘,顧老爹覺得她養不活。顧凝卻加倍細心地照顧她,也從不將她當做什麼柔弱的下人,反而像姐妹一樣平等地待她。
顧凝一直以來的苦楚,茗雨都看在眼裡,奇怪姐姐似乎從來不會絕望,也不抱怨。她總是那樣淡然溫柔,體貼地關心照顧著她身邊的每個人。顧老爹嗜酒,弟弟調皮好賭不務正業,將家裡的田地宅子都輸光,將楚老爺子給的禮錢拿去揮霍。顧凝雖然傷心,卻還是最在意老爹的身體,弟弟的前程。
茗雨一陣心痛,忍不住上前將顧凝扶起來,“姐姐,我們走吧。茗香已經讓人通知二公子,他很快就到。”
王家在惠州城東有一座小宅院,楚元禎就是從那裡將她迎娶來的。顧凝不是很想回去,她想直接僱輛車去渡口,然後坐船回曆城顧家去。
她應了一聲,這時茗香順著河邊從南邊快步過來,轉眼到了跟前,面帶喜色。
“姐姐,二公子到了,正去大院打招呼呢!”茗香清晨天不亮的時候就去找人給王允修傳話,二公子果然不負她望,一接到訊息立刻驅車前來,沒有耽誤一點時間。
顧凝看了她一眼,略有擔憂,不過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