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服貼的紫色長衫沾了股溼氣,讓屋內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唐糖眉頭不皺地將藥喝了,又抬頭望了望窗外。雨大如簾子,周圍的景緻朦朧得彷彿罩了層紗,灰暗的天空壓抑得很,而那紅衣男子仍舊一動不動地站著,任憑雨點似小石打在他臉上、身上,帶著寒氣漸漸滲透入他的體內。
“夫人可是後悔了?”見唐糖這般,紫槐邊收掇著碗,邊戲謔地勾唇笑問道。
“你以為我不知,他有內力護體,這點雨怕什麼。”唐糖咬了咬唇,生生硬起了心腸,別過頭去,再不看一眼。
一聲輕嘆,伴隨著推門聲:“大人是這般,夫人也是這般,你們這又是何苦……”
雨不停、人不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好似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從早到晚,直到唐糖臨睡前,也不見停歇,倒真是應了她那句“雨淋”。只是這般的淋下去……她暗罵自己心軟,強迫自己吹燈歇息,再不敢想下去。
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到了後半夜,天空打起了響雷,睡夢中的唐糖被雷聲驚醒,醒來時卻不記得自己究竟夢見了什麼,只記得那些零碎的夢境大抵也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畫面。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唐糖笑著自言自語道:“寶寶,你要是能託夢給媽媽該多好,至少讓媽媽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你的爸爸,他……”說著說著,她便不自覺的抬頭向窗邊望去,偶有閃電伴隨著陣陣雷聲,不過雨好像比白日裡小了些,只是這雨水也沖走了最後一絲熱氣。
唐糖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被子,卻在下一刻緊緊地抓住了被褥的一角。她屏著呼吸呆愣了一會兒,隨即起身披衣,跌跌撞撞地開啟了屋門。
屋外,君落月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任由雨點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鮮紅的血自衣衫滲出,在石板路上蜿蜒成一條細細的血之小溪。此情此景,正是與鮫女相遇的那晚,她曾夢到的場景,夢境成真。
現實,像把巨錘在她心頭重重地錘下,疼得她差點站立不穩。想也未想,她便衝進了雨裡,拖著那全身浸在血裡的男子一步步地向屋裡挪去。
豆大的雨毫不客氣地打在唐糖的身上,瞬間抽走了她尚存的最後一絲暖氣,她凍得上下牙齒直打哆嗦,卻終是拼盡了全力將君落月從雨中拖回了屋內,安置在了床上。
什麼原諒不原諒,什麼欺騙不欺騙,這一刻,她只要他好好活著。燃起了屋內唯一一盞燭燈,唐糖這才看清,那些駭人的血全是從君落月的胸前滲出的。
電光火石間,腦中閃過些以往的片段,唐糖驚得不敢去想,她哆嗦著雙手欲解開那擋住傷口的外衣,卻幾次因顫抖得過於厲害連衣襟也沒拉開。是冷、還是怕,她不知道,只是抖得厲害,溼透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可她渾然不顧,那雙眼只顧盯著那些不斷湧出的鮮血,彷彿一把利劍紮在她心口,疼得她發怵。
拉開君落月的外衣,露出了精壯白皙的前胸,那猙獰的傷口卻完完全全曝露在了唐糖面前。傷口是從胸口一直延伸到腰際的,本已結了疤,卻被雨水一泡又裂了開,甚至還有膿水,讓傷口不斷地腐爛著。
唐糖捂著臉,不敢再看,淚水自她的手縫滑至手臂,她嗚咽著,好似小獸的哀鳴。傷在君身、痛在我心。她怎能毫無知覺,明明他一直就陪在她的身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