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滿眼的憂色。
“夫人可是做噩夢了?”紫槐溫柔地探出手,欲撫上唐糖的額頭。手才伸至一半,才覺不妥,想縮回已然來不及了,竟愣愣地停在半空,神情頗為尷尬和古怪。
唐糖亦是微微一怔,隨即撇開臉躲過了紫槐似掙扎似無奈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手中抽回,又拉了拉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冷冷道:“半夜三更,你怎會在此?”
紫槐的身子猛地一震,動了動唇,卻未說一言。
不待他回答,唐糖便有些不耐地轉頭瞪向他,口氣不善道:“主僕不分、男女不顧,他將我交託給你,自然是十分放心,莫叫我懷疑你的忠心。”
那張優雅的唇瞬間噙上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原本邪氣的鳳目也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迷茫,被唐糖教訓了一通,他自然知道那話中之意。這話確實重了,卻教他眼中恢復了幾分清明。
緩緩地起身,將燭火吹熄。唐糖聽著那步履聲一點點的從屋內移至了門外,只聽到那一聲嘆息後的話語,輕輕地彷彿從天邊飄來:“我怕夫人出事,只是來看看,只是、來看看……”
唐糖靠坐在床上,再無睡意,手指輕撫著手腕,卻觸及一溫潤。抬哞一瞧,正是半年前,她仍在羽國皇城時買下的月鐲,只因這鐲子名喚月,她戴著便再也沒有離過身。
“君落月你個大混蛋……”唐糖將頭埋進被窩裡,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哭腔。她想,縱然他瞞著她將她送至此地,她到底還是想他的,想得心裡泛酸、心頭髮疼。
門外,那俊雅如竹的男子負手而立,手心攥緊似要掐進肉裡。良久,他才疾步離開,再不敢回頭。身後,一地的落葉、一地的心傷。
這樣的夜裡,山中亦是靜悄悄的一片,只有,有人因心亂而輾轉不得入眠,有人因想念而戀戀不願入睡。唐糖維持著坐姿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以為要睡著了。直到,斷斷續續的,隨著晚風,那不知名的歌聲飄入她耳中。
初時,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聽著聽著卻發現那歌聲彷彿格林童話裡的吹笛人,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那不是人的聲音,亦不是任何一種鳥兒的高歌,那般低低的吟唱就像微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雨珠敲打石板的滴答聲、溪水趟過鵝卵石的潺潺聲,那是來於自然又與自然融合的美妙天籟。
唐糖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也輕得幾不可聞,她輕輕地下了地,披著衣服便朝屋外走去,淚珠已經凝成淚痕,唯有相思在心頭。
好像擔心歌聲會就此中斷,她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平素膽子便不大的她此刻卻出奇的大膽,循著歌聲,竟一步步的向山林中走去。
夜裡的林子靜寂無聲,偶有梟鳴,唯有歌聲低低迴蕩著,帶來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水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唐糖裹緊了衣領,驀然想起,在望星族內有一條被他們喻為母親河,那條倒映著無數星光與銀河遙遙相望的星河。白日裡,她也曾在諾敏的帶領下見識過這條河的美麗,不急不緩地在山間流淌,你永遠不知它的源頭究竟在哪裡,也不知它終究會流向何處,它可能與無數條溪流匯聚成一股併入大海,也可能灌溉在田野最終形成一方湖泊。
眼前,是那條美麗的星河,尚未盈滿的月亮剪碎了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