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沒能開口。不論過去她受過多少的苦,在此刻,瘋癲的江月臉上盪漾著的是幸福滿足的微笑。也許,那個短髮的男孩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讓她想起了過去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時光。
江月用自己的臉緊貼著那孩子紅撲撲的面頰,一隻手緩緩地拍著孩子的背,一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孩子,深陷的眼窩汩汩流淌著暖暖的愛意,許久,她的目光都不肯從孩子的臉上挪開,好像生怕那個孩子會從眼前“啪”地一聲消失掉!她形如枯枝般的手顫巍巍地挪到孩子的臉上,輕輕撫摸著,撫摸著,如同正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玉器。那乾裂蒼白的嘴唇囁嚅著,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孩子說話。隨後,突然間她抱緊了那個孩子,沉浸在無限的幸福之中,兩行熱淚彎彎曲曲在她蒼白的臉上縱橫著……
彭珉文望著這個發自本能散發出母愛光輝的女人,許久不忍打斷她那美好回憶。但就在此刻,幾個日本士兵忽然從人群中讓出的道路里走來,其中一個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好像就是有人舉報說曾經在防疫給水部待過的女人!”周圍的鬼子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說道:“這種味道……就是她,得小心點處理這個傢伙!別把病菌都傳染給了咱們!”
於是,在彭珉文驚訝的注視下,鬼子上前奪過了江月如珍寶般懷抱著的孩子,不由分說的便準備帶走江月!她正在幾個日軍的推搡下奮力掙扎!急切地用牙齒撕咬著前來按住她的鬼子!那個日本鬼子大喊著、驚恐的注視著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江月是曾經在防疫給水站接受過病毒實驗的“圓木”,恐怕自己被其咬傷、抓傷從而感染上她的病症。那名被咬過的日軍已經被緊急醫療組帶走了,看來他肯定是會被隔離的。由於有了先例,剩下的日軍變得更加謹慎了,他們像是在和這個瘋女人廝鬥,有的人手持繩子,有的手持棒子,在那裡圍著她轉,伺機偷襲江月!但僵持一段時間後,鬼子們的內心卻都充斥著一種遊戲的心態,畢竟江月是個殘疾人,尤其是因為斷了一隻腳,她現在只是靠著原先彭芸姐給她找來的木棍當做柺杖才能勉強站立。鬼子們隨即有了對策,他們看出江月其實很害怕,所以便張牙舞爪地在江月身邊嬉笑、吼叫,鬼子瘋狂的笑聲和叫宣告顯勾起了江月殘存的記憶,她又驚又怕的舉起棍子便打向身邊的鬼子,只可惜,鬼子靈敏的閃身躲過了,而江月反而由於身體不穩,摔倒在地。鬼子們趁機一擁而上,將其捉拿,隨後還用布堵上了她的嘴,將她五花大綁,背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而那個孩子,則被一個日本人殘忍的踢到一邊,再次痛苦地嚎哭起來,彭珉文害怕地渾身哆嗦,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衝上前抱走了那個孩子,生怕他被殘忍的日軍當場刺殺!而自己則是循著日軍離去的步伐,一直在用目光搜尋著江月的身影。彭珉文心急火燎的大喊著:“江月姐!!!江月姐!!!”卻被一旁兇狠的鬼子兵抽了一記耳光!對方嘴裡叨咕著“巴嘎!”一腳把彭珉文踹回佇列之中,珉文便再也沒有看到江月的機會了……而其他的中國戰俘,也都被規劃到狹窄的三片營區之中,被日軍看管起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慘劇開始了,對鬼子來說已經毫無用處的江月被帶上了一個腳手架——那本是鞭笞犯人的刑臺,現在,成了江月人生的終點。在所有認識她的人的注目下,日軍用繩索套住她的脖子,以固定她的位置,隨後幾個人並排站好,紛紛舉起手中的三八大蓋,在指揮官揮舞戰刀的瞬間!數槍齊發!
“不!!!”在彭娟悲痛欲絕的呼聲中,江月倒在了血泊之中,因為驚恐而大睜著的瞳孔,直直地盯著頭頂不在絢爛的天空。
彭娟絕望地蹲坐在地,不住地抽泣著,彭芸則緊緊地扶住妹妹的手臂,憤怒地看著那群殺人惡魔拖走了江月的屍體——估計是害怕沾染上她的血液,日本人不肯直接接觸到她,只是將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