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開始,大學入學考試迫在眉睫,我一刻不停的敦促沈欽言複習。我臨近畢業相對較閒,而他也乾脆地從曼羅辭了職一心一意複習,我們擠在學校的圖書館裡,通宵通宵的複習,抽查各種知識點,順便幫他修改入學申請。
沈欽言果真非常出色,他的測試分數很是理想,完全足夠申請戲劇學院。
幫他準備材料的時候,才第一次真正瞭解了他的家庭情況,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的父親是名檢察官,在他五歲時因車禍去世;他的母親則是檢察官助理,寡居了一年之後,帶著他改嫁,改嫁的男人不是什麼無名小卒,還是法律這個圈子的人——是個中年喪妻、帶著一個女兒的法官,在法律界頗有名聲,以量刑重和嚴厲著稱,他曾經辦過一些頗有名氣的案子。兩人結婚後,又生了一個兒子。這樣的五口人,組成了一家人,他母親生了小兒子後,乾脆辭了職,成了家庭主婦。
我看著他的資料,沉默了很久。
在再婚家庭中,總是繼母的孩子地位比較低下;更何況他的繼父不但是個嚴厲的法官,還是家庭裡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他自己有個女兒,下面還有個小弟弟,他的尷尬處境可想而知。
但離家出走和普通的家庭不和諧又不一樣,必定是到了過不下去的程度,沈欽言才會放棄家庭一個人在外漂泊。
許久後我問他,“你繼父是法官,你離家這幾年,他們應該容易找到你的下落。”
沈欽言埋著頭仔細看我修改後的入學申請,不甚在意地“噢”了一聲。
“他們沒找過我。”
我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然,就算找了我,我也不會回去。我現在過得很好,”沈欽言笑起來,年輕的臉上寫著完全不被往事困擾的真誠的喜悅,“能認識你,比所有事情都好。”
我心情大好,所有的陰霾不翼而飛。
圖書館是通宵開放的,我們連續在圖書館熬了好幾個晚上——睡醒的時候就看到他也趴在看了一半的影視表演相關圖書上,睡得正好。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嘴角掛著微笑,臉龐無憂無慮,頭髮漆黑而柔軟,輕輕蓋住了眼瞼。他有很長很翹的睫毛,小刷子一樣,微微闔上眼皮的時候,會讓無數女孩子尖叫和嫉妒。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起安露說的那句話“學姐你捨得啊”,自嘲地笑。
沒錯,我還真不捨得,可惜我有什麼資格不捨得。
收回思緒看到他的手機在桌上震動,我拿過一看,是條未知來源的簡訊息,本想幫他摁掉,讓他專心睡上一覺。不過,我對他的手機系統極不熟悉,不但沒關掉,反而開啟了,看到了內容。
——沈先生,合約的事,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你應該知道這個機會多麼難得。
好奇心會殺死一百隻貓。但是,沒有好奇心,人類就還是飲血茹毛的原始人類,會停滯不前,我們現在享受的一切高科技事物都不會出現。
我默默地做著心理建設,瞧瞧瞥一眼沈欽言,撥了撥按鍵,開啟了他和這個號碼的簡訊聊天記錄,隨後發現:沈欽言和對方簡訊來往約有三次,內容大同小異。但毫無例外,他都拒絕了電影公司的邀請。
我暗忖:電影公司的確相當看重他。或許他們從沈欽言身上看出了潛質,因此才一次次的相邀,沈欽言實在不應該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但他的決定,我不能干涉,全力支援就是。
兩天後就是戲劇學院的面試。
安露和喬子萌傳授了他不少技巧,恰好沈欽言又是個討人喜歡的長相,光是這個就足以進入面試教授們的眼睛了。戲劇學院很看重才氣,沈欽言若干年來寫的影評和舞臺劇的錄影,以我的水準來看,非常不錯;但到了現場才被那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