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看看眾人:“什麼事這麼吵。”
“公子,那女的是……”趙興搶著上來稟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他不信鬼神,忙將“鬼”字吞回去,支吾,“她……會妖法,來路不正。”
“怎麼回事?”楊縝沉聲問眾人,眼睛卻直直盯著裡面的紅凝,秀美的面容依稀透著三分剛強的味道,不似其他女子那麼柔順可憐,讓他從一開始就很反感,如今又鬧出事,想當然也就認為是她的問題了。
紅凝就著燭光看書,並不理會。
有人忙上前,將事情經過大略稟報了一遍。
自己手下人的德性,楊縝豈會不清楚,但如今一個大男人被小姑娘嚇成這樣,未免太過蹊蹺,他自然不信是趙興眼花,更不相信有鬼,於是皺眉:“姑娘為何要作弄他?”
紅凝這才抬眼瞟他一眼,淡淡道:“如今是他在吵鬧,擾了我的清靜,楊公子不先責問自己的手下,怎麼反倒來問我?”
楊縝面沉如水:“既是我的手下,自然要弄清楚,以免他平白遭人戲弄,這裡只有姑娘一個人……”
紅凝擱下書卷:“楊公子是在審問我?”
“不敢,”楊縝全無愧疚之色,“或許有些誤會,果真是其他人在裝神弄鬼,查明真相,對姑娘也有好處。”
紅凝冷冷看他:“如今你們人多,楊公子定要護短,仗勢欺人,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若楊公子還知道‘道理’二字,如今你的手下擅闖我的房間,還罵我是鬼,壞我名聲,未免太無禮,楊公子這是在跟我賠罪?”
楊縝緊抿著唇,目中隱約升起怒火。
紅凝道:“有男人趁夜闖進我的房間,還讓我跟他回去,他哪裡來的膽子,想不到經商的人家也有這種狗仗人勢的事。”
楊縝立即拿眼睛瞟趙興。
趙興不敢言語。
楊縝很快恢復平靜,拱手:“在下管教不嚴,代他向姑娘賠罪便是。”不待紅凝說話,他接著又輕哼一聲,語氣略帶不屑:“但正所謂無風不起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潔身自好者,是非自然遠離,姑娘更應明白這個道理。”話中諷刺之意明顯,顯然是在暗指她不自重,招人調戲。
紅凝聞言冷笑:“那不過是蒼蠅之見,未免把蛋看得太無能,只能等著蒼蠅來選擇叮不叮。”
楊縝愣。
“楊公子的邏輯我卻不懂,自家的狗跑出來咬了人,反倒怪別人不走遠些?”紅凝動手一頁頁整理書稿,不看他,“蛋有縫無縫,都不是讓蒼蠅隨便叮的,對於那些自以為是的蒼蠅,蛋也會主動教訓,人間處處有是非,為何要躲?”停了停,她直起身:“我要歇息了,楊公子若無事,還是早些回房去的好。”
有生以來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當場反駁自己,更沒被人這麼攆過,楊縝鐵青著臉,道一聲“打擾”,便拂袖離去。
院子裡安靜下來,眾人不知所措。
紅凝想起什麼,轉臉道:“此地兇險,今夜你們最好當心,萬萬不可單獨行動。”
漆黑的夜,颯颯的風聲,使得這句話聽上去多了幾分神秘,帶著些預言與警告的味道,讓人潛意識裡不敢將它當作玩笑,儘管說話的只是個小姑娘。
分明是自己人無禮冒犯,如今對方不計較不說,反好言相勸,眾人都有點慚愧,不知誰主動道了聲“多謝”,接著便各自散了。
。
深夜,“沙沙”的聲音響起,院子裡火堆已快熄滅,青煙陣陣,火光裡地面潤溼,竟是下起了小雨。
門開啟,一個人影罵罵咧咧地從房間出來,摸索著朝茅房的方向走。
涼風捲來。
離角落的茅房還有十來步距離時,那人忽然意識到什麼,站住,開始不安。
旁邊分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