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整個頭都要炸開了。
我從不知道,也沒有想到,我那從沒有見過面的媽媽還給我留了這麼一份禮物。
她之前身體被摧殘成那樣兒,居然還是有因可循的。足以解釋的遺傳病。所以生我的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
簡單地說,她的遺傳病完美地遺傳給我了。我幾乎不能考慮生小孩兒,即使是懷上了,生的時候也是一大難關,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胎,自己也會受到生命威脅。我媽那時候把我生下來了,是我的幸運。至於我以後還能不能那麼幸運,就太是個未知數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還會遇到這樣的事兒。
她坐在對面兒看著我:“楊瑾,如果你真的想,你就不考慮一下,兩個人,即便是有深厚的感情,如果結婚了,卻沒有辦法生孩子,那他們組合的能叫一個家嗎?如果你不能給至言生一個孩子,給他帶來點兒希望,你還能指望你們的生活有多幸福嗎?你想想看,像至言現在的情況,他這麼成功,他能不想一要一個孩子來繼承他嗎?”
我承認我被她的排比句給壓倒了。
這是她丟過來的,最厲害的武器。
“我知道這麼說別人會覺得我假,可是我真的覺得,我是理解你媽的。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會讓我的兒子去跟這麼一個女人結婚。方至言,在這點上,你媽沒有叫我覺著不能忍受。我想,一個女人,要是連給自己丈夫生孩子的能力都沒有,那她跟他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不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完了的。不管你怎麼想,至少我沒法想得那麼輕鬆。而且現在我有的,還不止這一個問題。我的確也會覺得,我們倆在一塊兒,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了。你不會理會,可是我會覺得受不了。你還記得那時候我拖著你陪我看《金粉世家》嗎?清秋和燕西在一塊兒,那時候他們多好,可是最後還是分開了。他們倆還有孩子呢。方至言,我真的沒法這麼自私。”
我知道,我還是很自私的。如果我不自私,我就不會把這些全都告訴他。我不說,他就不會覺得太難過,說不定過了一段時間,他就不會再這麼難以釋懷。可是我說出來,他就會明白一切的原因,只會愧疚,只會更加沒法看開。我對自己保證過的,我到底還是沒能做到。是我的錯。
方至言看著我,一直沒有說話。眼睛裡的神色,我都不敢去看。
“你媽對我說,她不應該強求我去哪兒,或者離你多遠,只是我自己應該掂量著,應不應該走開點兒。留在這兒,就不能保證不會再看見你,不會心裡沒法看開。我知道這個道理,我知道要是我走遠點兒,就不會見了你傷心難過。”
我抬起頭,看著前邊兒。
方至言接著我的話:“可是你沒還在這兒。”
我笑:“是啊,我不想走。”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下去,臉上還在笑,眼淚已經要出來了。
說出去我自個兒都不信這麼狗血的事兒。太狗血了。可是我能怎麼辦,它偏偏就巴著我,我趕也趕不走。
我只是捨不得。
整個房間裡邊兒一片寂靜。我知道方至言需要時間去消化,我也需要時間去平靜。突然那這些東西說出來,我有點兒要爆發的感覺。其實我覺得我一直都挺能裝的,連小巴都不知道其實中間還有這麼一出。我沒辦法,如果我自個兒都不能淡定下來了,那隻會惹得小巴跟著我一塊兒不淡定。我不出狀況,說不定就會像我自個兒假裝的這樣,安安寧寧的。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就這麼安寧。我不走,再遇到方至言,就沒法安寧。
說到底,還是我自私。
我坐了一會兒,站起來,看著方至言:“我知道我這麼說也沒用,你不一定就會聽我的,但是你真的,別跟你媽說什麼。嗯,其實我說這些東西,都沒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