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是飛快抬頭。
景年如夢初醒,意識到失態,頓時侷促地向後退一步,“是我多言了,七爺恕罪……”
“何罪之有?”
歐延淡淡一笑,“這傷疤確實有些奇怪,來歷吧……倒與姑娘居住的斷情山有些關係。”
蕭痕垂眸,似是明白了什麼,繼續手上的事。
景年卻一瞬瞪大了眼。
她還記得,他曾說自己去過斷情山一帶。
那麼這傷,十有八九便是在那時落下的。
……
心中那突如其來的想法越發清晰起來……
景年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張了張口,試圖說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
“我曾獨身一人在斷情山下出過一次意外,是受寒昏迷所致,腳上還被毒草劃了這麼一道口子,幸得當地村民相救,否則便是要將性命交代在那裡了。”
歐延似是回想到那時的經歷,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景年,“這便是我與斷情山的淵源,未曾欺瞞過姑娘。”
“原來……原來是這樣……”
景年卻並未繼續問下去,臉色不知為何有些白,心不在焉地點了幾下頭,忽然就抬眼道,“今日太晚了,七爺又有傷在身,還是讓蕭先生專心為七爺處理傷口吧,我就先告退了……”
她這番話說得極快,也不等歐延反應,徑自倒退幾步匆匆轉身離開。
……
內室的簾子再次被掀開又落下,許久才停止晃動,只剩一室寂靜。
“七爺這般……似乎是有些太明顯了。”
蕭痕手上的動作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只是笑了笑,當先開了口。
“不明顯些,她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想得起來……”
歐延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腳踝上的傷疤,目光幽深,“也是該給她些提示了……”
他這話說得模糊,蕭痕卻有些詫異。
他原以為,歐延是刻意隱瞞了身份,不想讓景年知道當年的事的……
想到此,他忍不住多看了歐延一眼,若有所思。
******
景年一路匆匆奔回自己房間,腦子裡全是歐延方才的話。
在斷情山下受寒昏迷,被村民救下,以及那道形狀特別的傷疤……
這些所有,都與七年前她在斷情山下救人的經歷完全吻合!——
這麼多年,她接觸過的人屈指可數,因此當年的事,至今記憶猶新……
那日她進山採藥,斷情山山腳處,方圓數十里從未有人能受得住寒氣踏足,光禿禿的一片凍土,一眼便能看到盡頭,因此當時遠遠看到前方似有一人一動不動地趴伏倒在地上時,她第一反應是一具屍體。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那人竟還有氣,但氣息已相當微弱了,臉色青紫,雖穿得很厚,卻依舊渾身冰涼,明顯是低溫症。
若再拖延,必然會丟掉性命。
景年清楚得記得對方的模樣。
與自己年紀相仿,是一個少年,許是一路走了許久,渾身已相當狼狽,褲腳也有好幾處破損,左腳踝處一片殷紅,一道極深的傷口不知拖延了多久,因低溫的緣故,已有些被凍得自己止了血,但從紅透了的褲腳和靴子上,能清楚看出那傷勢究竟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