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怪怪的。」時璨說,扭頭轉向車窗外。
「你才怪怪的。」溫漁本能地回嘴。
兩個人同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樣的氛圍太難得,恨不能走得再慢些。
像開上了一條通往十七歲的馬路,沿途後退的風景都是錯過時光的縮影,明知光陰如長河,東去不可逆,仍奢侈地盼望能在路的盡頭迎來一場燦爛的舊夢。
他往前走,也在往後退。
市立中學大門前的道路經過修繕後氣派許多,還有了專門的停車位,襯得毫無變化的學校正門也跟著金碧輝煌。站在門口,一眼就能望見階梯兩邊的校訓和後面的噴泉,沒有花樣噴水,但依舊讓人壓抑不住的心情雀躍。
崔時璨下車時那句低低的「哇」沒躲過溫漁的耳朵,他把外套扔進車裡,迎著陽光,穿一件襯衫跑去時璨身邊。
「這兒!」剛踏進正門,知名校友雕像下有個青年朝他們揮手。
溫漁同清嘉、景行打招呼,易景行還是那副惹人厭的似笑非笑:「沒想到時璨也來了,真好,一會兒大家可以去吃那家麻辣燙。」
溫漁:「你就知道吃。」
易景行不服:「我本來就為了吃走的這一趟啊。」
許清嘉接了個電話,轉過頭對溫漁他們說:「剛餘老師給我說了教室。今天只有高三在補課,咱們去了之後我儘量早點結束。」
「沒別的老師等著見你?狀元。」易景行揶揄他。
「饒了我吧!」許清嘉舉手投降。
時璨站在旁邊看他們聊天,溫漁偶爾瞥見他,只見到臉上神情頗為懷念。他眼底有光,不像在酒吧裡那麼幽深,也不像在診所時那麼了無生趣。
幾個人走在前面,溫漁故意放慢腳步,和時璨並肩:「校園裡沒什麼變化……」
銀杏的影子落上肩頭,崔時璨垂著眼看道路兩邊過了花期的梔子花:「是啊,以前還是這個樣子。不過想也知道,變化應該不大。」
「外面倒是……挺陌生的。」溫漁說,試著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怎麼了?」時璨察覺他的動作,扭頭看向他。
「你瞧。」
已經進入教學區了,周遭的環境佈局與記憶中相比只是略顯陳舊。溫漁看向實驗樓的方向,朝時璨眨了眨眼,示意那可是他們最初窺破許清嘉與紀月秘密的地方。
對方很快領悟,交換眼神,彼此都有點想笑。
前面的紀月不知是不是有所預感,突然背過身:「你們兩個別在後面眉來眼去的了!」
溫漁剛想借著她的話調侃幾句,對上紀月身後易景行滿臉的意味深長,頓時啞聲,像熄火了一樣,情緒一下子低了,應一句「哦」趕上大部隊。
週六,只有高三的班級在補習,其他教室空蕩蕩的。
拐過綠蔭成片的校道,從走廊裡穿去高三樓時,那些沒擦乾淨的板書,歪歪扭扭的桌椅,從書包裡掉出來的練習冊,堆在後陽臺的掃把,靜置在空氣裡,好像過去的時間也就此凝固成了琥珀裡的珍寶。
正值下課,高三樓卻並不喧鬧。聽許清嘉說似乎最近市裡的教學目標更宏偉,惹得學校不得不給學生施壓,榨乾了最後一點活力。
「太安靜了。」看了眼整整齊齊坐在教室裡的學弟妹,溫漁忍不住感慨,「我們那會兒一下課,陳千還拉著你滿場跑呢。」
時璨沒什麼反應,低低應了一聲,倒是前面的易景行,聽到某個名字時忍不住側頭。
老餘現在帶的是重點班了,教室在二樓盡頭,排除了一切幹擾因素。抵達前許清嘉給老餘發了個訊息,守自習的老師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早便等在樓梯口。
他們七嘴八舌地給老餘打了個招呼,當年大著嗓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