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春就那麼呆呆在花几旁又坐了許久,不覺竟已天黑。
怔怔盯著傅攸寧的右手,看看那張平靜的睡臉,一時沒忍住心裡堵,又開始偷偷抹眼淚。
她知道傅攸寧為何要忍著不說。
傅攸寧這個傻子,定是不懂右手為何劇痛,多半以為是毒發。她怕多說多錯,到時若有人真請到杏林高手,那她中毒的秘密就有可能藏不住。
雖只是&ldo;可能&rdo;,她也忍著,不冒這風險。
她要保的秘密是齊廣雲。是她與齊廣雲真正的關聯。是寶雲莊及他們背後師門的秘密。
‐‐你各項資質都好,打一開始就是你們這輩裡最最拔尖兒的。鳴春,你知道暗棋嗎?
鳴春是站在師門中樞的後輩核心,自然清楚,傅攸寧是眾多暗棋中的一顆。
所謂暗棋,就是資質太差,學啥啥不好,幹啥啥不成,最後索性被實質放棄,任由自生自滅的人。
只是師門怕人反水,給個暗棋的名義,也給一名專門的聯絡人,保持著與師門不鹹不淡的關聯,偶爾遇到一星半點有價值的訊息,仍為師門做些微薄貢獻。
若運氣太背,可能到死都沒機會遞上任何有價值的訊息。
傅攸寧在他們那輩裡是第一顆暗棋,未入江湖歷練就已被放棄。偌大師門中,除了齊廣雲,少有人記得她的存在。
可她竟能守著初心,一步步走到如今。
鳴春忽然明白,為何齊廣雲對師門上下全淡淡的,唯獨傅攸寧不同。
因為他們骨子裡是同一種人,看著漫不經心,內裡卻偏執到近乎可怕。
正戌時,梁錦棠到寶雲莊來接人。
鳴春聽得門外有動靜,趕忙起身迎到出來,見是梁錦棠,便福了禮,低聲道:&ldo;梁大人安好。&rdo;
見梁錦棠來意明確,鳴春也不阻攔:&ldo;傅大人也該喝藥了,煩您替我叫醒她,我這就去叫人煎藥。&rdo;
梁錦棠點頭應許,毫無異議地接手了看護的活。
可當他坐在花几旁看著那張睡意沉沉的臉,就怎麼也下不去心吵她。
她的臉色較前幾日已好上許多,看來她對齊廣雲醫術的信任,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客房內燭火隨風搖曳,將人的影子拉得左搖右擺。燭花輕響,嗶剝炸開一地溫柔的心事。
傅攸寧,我捨不得叫醒你,你自己醒,好不好?
又好半晌,傅攸寧剛轉醒,才驚訝地發現梁錦棠坐在旁邊盯著自個兒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齊廣雲就進來了。
一見她正醒著,齊廣雲氣沖沖翻了個白眼:&ldo;可惜我不在範陽,竟無緣得見傅大人威武風姿呢!&rdo;
傅攸寧張了張嘴,終究沒辯解。梁錦棠倒是冷冷瞥了齊廣雲一眼。
&ldo;你也算我寶雲莊老主顧,&rdo;齊廣雲哪有心情瞧梁錦棠的眼色,只顧沖傅攸寧爆開了花,&ldo;大家總是熟人,一向交易也愉快,你若想死,直接同我開口啊!我至少有一百種死法供你選的。&rdo;
&ldo;我這不是正事嘛……&rdo;傅攸寧回神,訥訥應著,想抬揉揉眼睛,右手卻又一陣鑽心的疼,壓根兒抬不起來。
齊廣雲見狀,氣不打一處來:&ldo;動什麼動?!&rdo;
&ldo;我右手……究竟怎麼樣了?&rdo;
&ldo;什麼右手?哪有右手!你壓根兒就沒有右手!&rdo;齊廣雲的臉色黑如鍋底,目光火亮火亮的。
&ldo;不要嚇她,&rdo;梁錦棠皺眉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