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煉這般要求,等於是將身家性命交給向苼,以換得合作,更是以此換得向苼信任。
向苼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沉默片刻,輕聲發問:“當真捨得?”
祟煉咧嘴一笑,“若是片刻糊塗,能換得日後大仇得報,又有什麼捨不得?”
向苼聞言,臉上卻無笑容。
她轉頭望著殿內密密麻麻的棺木,緩緩出聲:
“祟煉,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天劫不存,修真一道至多走到合體期圓滿。
你再怎麼幫我爭取時間,也無法突破這一極限,又如何能是薛九姝的對手?”
祟煉似乎早就料到,向苼會有此一問,面上笑容不減,反而更多。
“向苼,我既決定復仇,就會不遺餘力地幫你。你不必再多加試探,天遺族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
你以為天遺族身融天道,與天地同壽,實力就能無止境地增長下去?”
見祟煉如此坦誠,向苼也不再繞圈子,轉頭正視祟煉,淡淡出聲:
“聽你所言,看來不是。
不過據我所知,西洲三大宗修士,談及天遺族,無不色變。
他們恐懼的來源,正是因為你們活得足夠長久,修為強橫,且掌握諸多古修法門。”
“呵……那不過是薛九姝刻意營造的假象。”
祟煉眼露冷意:“任何好處都需要付出代價,若天遺族真如你所說那般強橫,早就將東西二洲平推,覆滅萬靈,哪裡還需要徐徐圖之?”
此一話出,向苼心下迷霧頓散。
是了。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天遺族存留的歲月太長,且行事詭秘,令人下意識便會心生忌憚。
若非祟煉這個“自己人”一言點破,她恐怕也會在三大宗口口相傳中,不斷加深“天遺族無敵”的印象,進而處處忌憚萬神殿行事,不敢妄動。
想到這裡,向苼抬眸反問:“照你所言,薛九姝真實修為其實一般?”
“我不清楚。”
祟煉搖頭,“不過同為天遺族,我們的肉身承受不住天威,每隔千年便需沉睡百年恢復。
每當沉睡甦醒時,修為會跌至最低谷。此後修為緩慢增長,至千年之期達到巔峰,而後繼續沉睡。
如此迴圈往復,規律無比。修為亦因天道殘缺,限制在某個極限,無法突破。
以我自身而言,剛剛甦醒之時,若是不動用天道血線,修為只相當於合體初期。
而若是等到千年之期最巔峰時,單論修為,可達大乘初期!”
話到此處,祟煉語氣變冷,
“薛九姝執掌天道輪盤,修為當在我之上,但因天道限制,我們之間的差距,不會太大。
若能在她實力低谷時動手,便可覆而滅之!”
向苼聽著,沉吟片刻,道:“你之所言,確有可行之處。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
不說別的,沉睡規律,定是薛九姝最大的秘密,不為外人道也,你如何得知?”
祟煉面露難色:“這……”
此事說來,他自己就是絕佳的探子,但若是捨棄在幻境中的記憶,他又會變成從前的祟煉,怎麼可能會去特地探查此事。
“諸事不易,尚需從長計議。”
話到此處,向苼語鋒一轉,道:“你該走了。”
祟煉也知耽擱越久,破綻越多,當即不做遲疑,伸手一點眉心,扯出一團記憶。
向苼看著那團記憶,思索片刻,心神沉入《欺天》碎片,迅速捏造出一團同樣大小的虛假記憶。
隨後二人心照不宣,沿著地宮通道離開,直到地面,方才完成記憶交換。
向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