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著的小臉,輕重疾緩的清柔嗓音,湖水般靜謐的眸光,不曾想也能予人如此大的壓力……周嬤嬤等人跪趴在地上,額上的汗漬緩緩成珠滴下。“是奴才們太大意了,以後絕不敢如此。”
“你們要知道,不是每次都能這般幸運,但凡出點子事,你們就會被最先處置,照顧不好主子的奴才有什麼用?!”
是的,不管有錯無錯,做主子的不會次次聽你申辯,不會次次替你證明清白,他們看問題的角度和考慮事情的深度從來不是黑白分明,不然哪來的“冤枉”一詞?炮灰,不管放在哪裡,都很常見。
像周嬤嬤這些包衣出身的,再清楚不過。
“這次我不罰你們,但這次教訓你們要牢牢記住,絕沒有第二次。”
“是。”
“下去吧。”
……
小孩子是最沒心沒肺的吧,蘇宜爾哈想著,自己該要警覺起來了,從來沒想過堂堂的親王府裡也能上演這麼直接彪悍的手段,她可不認為張氏是頭腦被酒蟲蝕壞了神經才做出這等瘋狂之舉。
那個女人,她從一開始就直覺很不對勁,完全不像她的外表及言行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純稚無邪……而且她的惡意還大多是直衝著自己來的,若非她倒黴地被烏喇那拉氏安排到烏雅氏那個院裡住,平日裡被欺壓得沒功夫興風作浪,指不定自己就著了手。
自己也罷了,最怕的是孩子有什麼差錯,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覺地拳緊了手,一想到兒子受點傷痛她的心都要揪成一團,更何況生命危險?張氏,死個十次她都不覺得解恨。
再瞅瞅曾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小胖子,蘇宜爾哈咬牙切齒,是小了點,可身在皇家的孩子是沒資格隨隨便便就跟陌生人接觸的,看來要灌輸他一些理念了……
一雙手從身後將她攬抱起來,胤禛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細長的黑眸沉沉地看著不斷移著自己小屁屁,揮著連藕似的小手從堆著的積木裡找出適合的圖形放進拼圖框架裡的弘曄,久久才道:“那個張氏,是老九的人,賈氏是額孃的人,李氏現在跟額娘不是一條心,不過還是要防著……”
他這是在讓她小心防備她們?蘇宜爾哈微愣,“九阿哥?他為什麼——”她沒再問下去,這幾乎是不必問的,他卻苦笑著答道:“可能是我最近太順了吧。”
就因為這個而要動他的小孩,讓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消失?她還是無語,難怪他上輩子會往死裡整他的那些兄弟。爭儲,無可厚非,但不能用陽謀麼,即便做不到用陽謀,那麼將陰謀詭計用於對手身上也是可以的,為什麼要用到女人和孩子身上呢?皇家,就是殘酷在這裡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覆巢之下沒有完卵,生死捏在別人手裡。
“賈氏?”紅樓裡的忠順王難道不是八八而是十四?
“這要說到賈府祖上跟烏雅氏祖上的關係了,賈府那兩位國公在還是包衣的時候曾受過烏雅氏先祖的照拂,只是後來立了戰功封了爵,卻沒被抬旗……後來賈氏小選入宮找上了額娘,額娘又將她指給了我。”
至於賈府,別以為他們真的將寶壓在了德妃身上,人家東府那可是鐵桿的太子黨,到時無論是太子還是他、十四、老八誰當皇帝,賈府都不虧。
當他調查到這個時真的很吃驚,上一輩子哪來的賈姓國公府,哪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一個小小的國公(其實早已不是了),竟敢在諸皇子裡多方下注,膽子肥啊,還有沒有將皇家放在眼裡了?
他鬱悶地想將這些蛀蟲、牆頭草給拔了,奈何時機未到,只能讓他們繼續礙眼。
“蘇宜爾哈,我越來越糊塗了,這到底還是不是我所知道的大清?”
他的聲音有種她從未聽過的迷惘,她急著轉過身來,他輕輕地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