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舅舅是狀元,知道麼?”阿玖炫耀的說道:“狀元是很難考的呀,我爹和我三爹這麼出色,也只中了榜眼和探花!呶,我有狀元舅舅,榜眼爹爹,探花三爹,三鼎甲湊齊了呢。”
“真好。”十皇子很是羨慕。
他爹,那是和小師妹的爹大不一樣,永遠也中不了榜眼的。
十皇子雖然不用參加科舉,卻對一個男人透過考試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很嚮往,“小師妹,你大舅舅,你爹,你三爹,都很了不起。那麼多人參加會試,他們脫穎而出了。”
這是能力,也是運氣。能力難得,運氣也很可貴。
一個人想要做成什麼事,本就需要能力和運氣,二者缺一不可。
兩 個孩子在宮後苑的亭閣之中坐著說話,遠處假山上,章皇后遠遠望著,神色間有一抹若澀之意。誰能想到呢?當年這小女孩兒初次進宮的時候,她父親不過是翰林院 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編修,祖父不過是遠在姑蘇的一個知府,這樣的家世,真是讓人瞧不上。可,短短的幾年功夫,她祖父升任戶部尚書,父輩也都有出息,裴家成了 京城之中興旺昌盛的人家。
如果裴家早幾年發達,我也不會……章皇后微不可聞的輕輕嘆了口氣。
否定自己,批判自己,認認真真的承認,“我錯了”,這都是很難很難的事。章皇后雖是中宮嫡後,度量卻不比尋常女子超出多少,很難鼓起勇氣檢討自己。這不,即便到了現在,她也沒認為自己做錯了,而是世事無常,讓人無法預料。
“要不,我就這麼認下了?”章皇后凝神思量,“陛下心意已定,我何苦跟他拗著?況且,裴家看著也很像樣子了,不給小十丟人。”
雖是這麼想著,章皇后最終也沒有下定決心。她一向自視甚高,這會兒要她推翻自己從前做的決定,毀掉自己從前許下的諾言,對她來說,真是太難堪了。
“一動不如一靜。”章皇后思來想去,目光一冷,“平白無故的,我低這個頭做什麼?不如再等等。”
章皇后又看了一眼遠處那對小兒女,默默離開。
天慶十一年秋,原來的五位閣臣中有一位告老還鄉,致了仕,皇帝拜戶部尚書裴鍇為東閣大學士,入內閣辦事。
內閣大學士的品級並不高,正五品,可內閣是皇帝的諮政機構,內閣大學士可以視為皇帝的顧問和秘書,這可就厲害了。
“祖父,我是不是該稱呼您裴秘書了?”阿玖聽說這訊息後,調皮的想道。閣臣,簡直是皇帝的私人秘書啊。
裴尚書拜為東閣大學士之後,被稱為“裴閣老”,仕途更上一層樓。不過,榮耀背後也隱藏著危險,裴尚書才進內閣後不久,就遇言官彈劾,說他三個兒子都在京城任清貴之職,有拉幫結派之嫌。
這彈劾當然很無稽,不過,裴家三兄弟是不能全在京城任職了。父親任尚書兼閣臣,三個兒子全在翰林院任天子近侍,這家人也太顯眼了。
裴大爺這做大哥的率先站出來,“我放外任。中郎和三郎留在父母身邊盡孝。”裴二爺微笑,“怕是留不了兩個。大哥,我也放外任。”他倆在翰林院已有三年多,由六品編修升到五品侍講,是時候離開京城,到地方上顯顯身手了。
裴三爺最痛快,“爹您說吧,我們懂什麼啊,聽您的。”留在父母盡孝當然很好,可是外放了,做一個縣的父母官,也很有意義,很有意思。
裴尚書沉吟許久,“大郎是長子,還是大郎留下吧。”
中郎是最穩妥的,獨當一面,沒有問題。三郎雖年輕,卻很敏捷,出門也吃不了虧。倒是大郎有些拘泥,他若放了外任,束手束腳的,不知會是什麼局面。而且,中郎和三郎都曾跟著自己在姑蘇充任幕僚,辦過實事,大郎卻一直有股子書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