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玄逸昏睡在床上,望著他瘦削的臉頰,玉晨玄皇忽然心生懊悔。
“若不是我執意要求,或許他此刻已與徒兒團聚了吧。”
他心裡清楚,仙醫佈下的法陣不會出錯,但此時時機不對。自己沒有意識到玄逸其實醒來還不到一天,心脈受損最難恢復,此刻應當是極虛弱的,但他竟然半點頹色也沒有表現出來!
來此之前已經是幾番奔波,本該聽仙醫的建議讓他回去修養的,怎能再受拂魔法陣?玄逸心裡想必也清楚,但還是選擇了順從,是他性情堅忍願意一搏,還是根本就已經再無留戀?若不是處在上清天中,清淨之氣純厚,他自己又極力剋制,恐怕後果難以想象。
東嶽的晨雨在玄逸上仙走後漸漸止歇,鹿箭披著溼漉漉的頭髮鬱悶的坐在院中,完全無視身邊聒噪的端木償揚。
端木償揚本來就是話多的人,這次終於得見玄逸上仙的風姿,自是高興的難以自持,圍著院中石桌蹦蹦跳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施什麼巫術。
“你說他是騰雲來的還是駕坐騎來的還是御劍來的啊?“
“……”
“以前聽師父說過,他的儀仗特別豪華,還想見一見呢。誒你怎麼不說話?以前一提到玄逸上仙你不都是很感興趣的嗎?”
“……”
“我猜他的坐騎肯定很氣派,蛟龍大哥算是挺不錯的了,還只不過是個候補。真不知道金庭裡面是個什麼樣,是不是比同塵宮還要好?不會是比王宮還要好吧?”
鹿箭忍忍忍忍終於沒忍住,跳起來反駁道:“好好好好,你就知道個好,不如傍晚你問問他要不要你這個山羊當坐騎?”
端木償揚梗著脖子看著站在石凳上的鹿箭,叉腰道:“怎麼啦?不行啊,我師父也是神仙啊,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等傍晚玄逸上仙接了道靜走,也就找師父去?”
鹿箭就不說話了。
“一個兩個都有師父,聽著是不是很來氣?”蒙慕不知什麼時候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一身淡黃色勁裝齊整爽利,腰間掛著把兩尺來長的烏金短刀,看上去比昨天亂糟糟的樣子好多了。
端木償揚最討厭他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且又說不過他,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道靜”就溜之大吉。
“喂,愣什麼呢?下來吧,姑娘家上高爬低的成什麼樣子!”
鹿箭繼續鬱悶著,坐下來扭著身上兩截紫色衣帶,悶聲不吭。
蒙慕大喇喇蹬著石墩往桌上一坐,一副知心大哥的樣子道愁啥呢來說我聽聽。
“沒”停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那我猜猜”蒙慕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壞笑道:“你莫不是一見誤終身,喜歡上那位上仙了吧?”
“說什麼呢,你壞!”鹿箭氣呼呼的轉過身去不看他了。
“真沒有?”蒙慕伸長脖子看過去,鹿箭只是一臉糾結,卻還真沒有半點臉紅嬌羞的樣子。
“太單純了。”蒙慕在心裡給她下了定義。
鹿箭組織了半天語言,一副愁的不行的樣子,嘆道:“如果倪大哥也在就好了,不知道那個神官什麼時候能把他放出來。”
“我當是什麼事呢?”蒙慕不以為然。
“你有辦法?”鹿箭頓時回頭,眼眼中星亮,滿是期待。
蒙慕果斷揮手:“沒有,有也管不了。”
鹿箭瞬間蔫了,又默默低頭扭衣帶去了。
“看在咱們認識十年的份上,送你一句真心的勸告:只有事找人莫要人招事,能管的管八分,不能的不要問。記住了啊。”
“這話誰說的?”
蒙慕向著主屋一努嘴:“那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