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去,到一號樓跟前,車子慢了下來,然後車身一震,停住了。
朱一銘突然覺得心情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他隱隱有了一絲擔心,至於究竟在擔心什麼,一下子還真不是很明確。那男人從白色捷達裡面下來,整了整身的西服,然後直接進了一單元的樓洞。朱一銘此時心裡如揣了一隻小兔子一般,怦怦直跳,兩隻手緊握住方向盤,過了一會以後,只覺得手滑膩起來,拿起來一看,手心裡面竟然全是汗水。
“這男人不會是去找她的,不會,應該不會……”朱一銘低聲說出了心底的擔心。儘管不斷安慰自己,但他還是覺得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他呼的一下推開了車門,決定樓去看看,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在左腳落地的那一剎那,他猛地想起絕對不能這樣做,要是這個男人真的是去找歐陽曉蕾的,那這時候去以後,他該說些什麼呢?她曾經那樣照顧自己,幾乎給了她所能給的一切,現在自己去是要揭穿她嘛?自己真的有這樣的權利嗎?要是真這樣做了,那未免也太自私了。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和歐陽曉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樣的感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刻骨銘心。朱一銘想到這以後,把腳重新收回到了車裡,無力地關車門。
就這樣放棄嗎?朱一銘重新點一支菸以後,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不,不,絕不能就這樣放棄,不管是與不是,今天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這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自從歐陽曉蕾不辭而別以後,朱一銘就飽嘗了這種無著無落的感覺,今天一定要做個了斷,和對方,更是和自己。
如果那男人不是去找歐陽曉蕾的,那自己就去找她,如果是的,那就轉身走開,默默地祝他們白頭偕老。朱一銘最終打定了主意。人做任何事情,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其實是最為痛苦的,一旦做出了決定,你反而會覺得輕鬆許多。現在朱一銘對這個觀點有了非常感性的認識。
看著煙盒裡逐漸減少的香菸,朱一銘啪的一聲,又一次給自己點了火。一陣噴雲吐霧之後,香菸終於燃到了盡頭,把菸蒂從車窗甩出去以後,樓梯口依然動靜全無,別說人,連只阿貓阿狗都看不見。
“我就不信你今天一天都不出門,就算白天不出,那晚呢?”朱一銘在心裡默默地念道,他可是清楚地記得歐陽曉蕾有晚飯後散步的習慣。
朱一銘把車座椅放了下來,身子躺了下去,高度調到眼睛剛好能看見一單元樓梯口的位置,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朱一銘的眼睛半睜半閉,頭腦裡浮現出和歐陽曉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說實話,無論從哪個方面說,他都找不出哪怕一星半點那個男人去找歐陽曉蕾的理由。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想到這以後,他臉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泯州六月的午後是悶熱的,朱一銘昨晚的消耗極大,再加在這盯了很長時間了,不知不覺地一陣倦意襲身來。他伸了一個懶腰,剛準備眯一會,突然剛才那個男人出現在了樓梯口,朱一銘連忙一躍身,坐了起來。
那男人好像正在和身後的人說話,朱一銘只覺得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睛一動不動地緊盯著男人的身後。裙子,是裙子,朱一銘暗暗說道,這女人究竟是誰呢,快點出來呀!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張開嘴,用力呼了一口氣,伸出右手,輕輕地把座椅位置調整好,然後整個身子緊貼著椅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前方。他有種感覺,如果不靠著椅背的話,將無力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啊,天那,是她,真的是她,就在把這一切做完之後,那男人身後的女人終於現出了那美妙的身姿。她手抱著什麼,朱一銘睜大眼睛,用力看去,孩子,居然是一個孩子,他甚至能看到孩子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朱一銘只覺得眼前一黑,頭腦一陣眩暈,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