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散了,散了,有什麼可看的?”警戒線周圍的警察用擴音器喊著。
救護車來不到一會兒,直接返回。
屍體被裝進黃色塑膠袋運走了,工作人員用水槍沖刷著,水泥地面上的一攤血隨水流進了下水管道,似乎與它們融為一體。
夜深了,伸著脖子的看客們相繼離去,唯一手中沒有拿饅頭,看來人血饅頭根治肺癆是假的,還是看客們根本沒有得肺癆病,而是得了一種罕見的“漠視”病,彷彿與周圍的環境有關。
任天行心裡預感不妙,哆嗦著,劉二楞臉色蒼白,趕緊拉著任天行往樓上走去,不巧的是警察抓住嫌疑人,剛從樓上下來。
劉二楞沒想到,在他接新朋友,新市場的節骨眼上,住他對門的另一個大網頭,被警察帶走了,彷彿警察把他帶走了一樣,失落,六神無主。
“老同學,怎麼不走了?”
任天行推了他一下,猛地回頭往外望了望,於是,踉蹌著一起上樓,一直到六樓。
還真是出事的六零一,他住對門的。
任天行腦海裡總是浮現剛才驚魂的一幕,鮮紅的血液,冰冷的水泥地,高空跳樓的年輕女孩,一身潔白無瑕的衣服,染紅了,無數看客們,眼睜睜的目送鮮活的生命離開這個世界,麻木不仁,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如同魯迅先生筆下的想要沾人血饃頭的人一樣,只是脖子伸的直直,腳尖使勁往上墊著。
任天行想著,這些地方比拿著饅頭沾人血的看客還殘忍,心痛無法入睡。
夜已深,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彷彿窗外邊,只能聽見白衣少女在哭喊,求救,聲音越來越弱,絕望的眼神裡看不到人世間的任何希望,縱身一躍而下……
忽然一陣陰冷的風吹打著玻璃窗,好似白衣少女來了,不,是她的靈魂在他上方吶喊,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能來的……
任天行徹夜難眠,倒不是因為那個白衣少女離開人世間而害怕睡不著,想想最近一個月內,劉二楞三番五次的打電話,以及自己開公司,需要業務員推銷產品,跑市場。好像陰魂不散的鬼一樣,纏著自己,人心難測啊。
任天行側身看著劉二楞熟睡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假裝睡著了?反正這個時間裡,他不去打擾他。
黑暗中黎明的曙光,何時來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