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常甯端著一碗湯藥回來,畢恭畢敬地呈給了程柯。
程柯看了看那碗湯藥,就見湯色殷紅如血,很是瘮人。他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舉動。
常甯解釋道:“這是將玉英磨碎後與曉月之露調和而成。程前輩若不放心,晚輩先喝一口就是。”
墨知遙聽她這麼說,輕笑道:“我嚐嚐。”
程柯一驚,剛想阻止,墨知遙卻已將湯藥拿起。她啜了一口,細細品了品滋味。甘澀清冽兩相交雜,倒也不難喝。待嚥下,玉英溫厚,沉以養血;月露涼潤,浮以爽氣。確是佳品。
“味道不錯。”她說著,將藥碗遞給了程柯。
程柯只得接過,無奈地喝完。
湯藥起效,他蒼白的臉色漸有了幾分紅潤,眉眼間的陰沉也褪了許多。
墨知遙看在眼中,笑道:“看來該去崑崙走一趟才好。”
常甯知她是為了玉英,忙道:“娘娘無需辛苦。雲外閣常往崑崙採買玉英,莊內就存著許多,幾個月的用量都夠了。”
墨知遙很是高興,趨身上前拍了拍常甯的腦袋,“這麼周到,不護著你也不行了。”
常甯一臉的受寵若驚:“謝娘娘!”她收起藥碗,又對那二人道,“天色已晚,莊內已備好了客房,請娘娘和前輩早些歇息。”
墨知遙不用歇息,但顧及程柯,她便沒多言,隨著常甯離開了水亭。
客房設在花苑之內,梨花滿栽,正含苞待放。常甯先將墨知遙送至客房,恭敬地行禮道安後,又領著程柯進了隔壁的客房。
房中燭火融融,陳設裝飾簡單清雅。桌案之後立著一面屏風,隔開了臥榻。屏風用的是煙青絹紗,繡著素白梨花,如一幕朦朧春靄。
程柯看了一圈,又見臨窗擺著花幾,上頭有一盆蘭花。他剛要近前,卻察覺常甯還在房中,溫和神色陡然陰鬱。他略略側身,道了一句:“有話快說。”
常甯笑了笑,道:“前輩……”
她話剛開頭,便被程柯打斷:“不敢當。”
常甯斟酌了一番,到底估不准他的歲數,便索性省了稱呼:“你體內有一脈離火,灼燒血脈、焚炙五臟,全然不受控制……”她仔細看著程柯的神色,繼續說道,“應是內丹損毀所致。”
程柯轉過了身來,望向常甯的眼神浸著寒意。
常甯知他不悅,但依舊實話實說:“我不知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撐到今日,但你現在的身體,恐怕連食物都無法消化,衰竭不過早晚。玉英和月露也只能緩解症狀,難治根本。”
“與你何干?”程柯冷聲問。
“你向娘娘隱瞞了此事,為何?”常甯道。
“又與你何干?”程柯依舊反問。
“我雖年輕,對各門各派的功法也略知一二。離火丹鼎,乃是塵燼宗的絕學。塵燼宗乃是臭名昭著的邪修,更有傳聞說,與娘娘是死敵……”常甯肅穆了神色,道。
程柯低頭一笑,再抬眸時,眼底隱有火色迸亮:“我勸你少管閒事。”
常甯察覺危險,指間悄悄捻起一枚金丹,不動聲色道:“我並非多管閒事。是你要我幫你遮掩,我才向你求解。不過是為你的身體著想,也替娘娘留個心罷了。”
“輪得到你替我師尊留心?”程柯逼近她幾步,語氣裡透著威脅。
常甯感覺他曲解了她的話,但這殺氣騰騰的,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正當兩人對峙之際,墨知遙的聲音突然響起:
“吵什麼呢?”
聽得這一聲,程柯闔眸湮滅火色,常甯攏指藏起金丹,望向墨知遙時,兩人皆是尋常神色。
“娘娘恕罪。晚輩正向程前輩打聽娘娘的喜好呢,不想倒吵到娘娘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