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的器重?也許優柔寡斷是本性,但至少不可能動不動就流淚。估計,真是更年期了。
邢娘時不時地探頭出去看看,冉顏差不多將所有的菜都準備好,只等冉雲生一回來便下鍋炒。
“娘子娘子!”晚綠咋咋呼呼的聲音忽然劃破寧靜。
邢娘立刻疾步衝了出去,見只有晚綠一個人,拉著她的手急聲問道:“人救出來沒有?十郎呢?”
“在後頭呢,歌藍身體虛,走不動山路,十郎找了轎伕給抬上來。”晚綠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一雙眼睛腫得像核桃,顯然是之前慟哭過。晚綠看見冉顏從廚房出來,一溜小跑衝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臂搖晃,雀躍道:“娘子,是歌藍,是歌藍!”
“別光顧著高興,說說怎麼回事。”冉顏拽住她道。
晚綠勉強能穩住情緒,語速飛快地道:“奴婢去給劉刺史送信,他正好在審理案子,奴婢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把信交在劉刺史手裡時,他立即便派人前去青玉坊,奴婢心裡著急,也跟著過去了,正遇上十郎將人救出來,奴婢就看見了歌藍……”
晚綠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喉頭微哽,“她不能說話了,成了,成了啞巴。”
冉顏緊緊抿著唇,邢娘早已泣不成聲。
這時候聽見外面隱隱有吵嚷聲,冉顏領著晚綠和邢娘迎了出去,小滿見狀也立刻跟出去。
一群人從青石小徑上過來,冉雲生走在最前,身後緊跟著一抬肩輿,後面有六七個女尼皺眉跟著過來。想來是冉雲生硬闖山門,令她們不悅了。
冉雲生看見冉顏,面上綻開燦然的笑容,“幸不辱使命,十哥把人給你帶回來了。”
冉顏亦回以一笑,轉而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肩輿之上,看著四個轎伕將肩輿落下,靜了兩息,竹簾從裡面被撥開。
冉顏最先看見的是那隻撥開簾子的手,蒼白如紙,瘦如竹節,因為虛弱和內心的激動而止不住地顫抖。當竹簾全部掀開,一個青灰布衣的高挑女子,躬身走了出來。她的人如同那隻手一樣,修長纖瘦,身子裹在寬大的粗布裙中,如紙片一樣,彷彿一陣微風便能吹走。
長至腿彎的黑髮,在身後鬆鬆散散地結起,映襯著那張蒼白幾乎透明的臉愈發憔悴。歌藍有一頭漂亮的黑髮,眼眸亦是黑白分明,明亮得宛如永遠沁在泉水中。
冉顏看著她,與夢中那個女孩重合,今年的歌藍已經十八歲,除了高了一點,憔悴了許多,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時光彷彿垂憐她一般,把她的模樣儘量的保留在兩年前。
便是這個女子,可以豁出性命去保護一個人,而兩年之後,歌藍依舊相信自己要保護的那個人,第一時間將自己被囚禁的訊息告訴她,冉顏心底充滿著尊敬與憐憫,輕輕喚了一聲,“歌藍。”
歌藍凝聚著霧氣的眼睛終於忍不住垂下眼淚,張了張嘴,只發出喑啞斷斷續續的嗚咽聲,虛弱的身子倚著肩輿緩緩滑落下去。
冉顏上前伸手摟住她,輕輕擺著她的脊背,輕聲道:“一切都過去了,歌藍。”
殷府的案子在蘇州城傳得沸沸揚揚,在場的人幾乎都聽說過,一個本以為兩年前便已經死去的人,受了那麼多苦,居然又回來了,使得兩年後的再相見,既喜且悲。
邢孃的眼淚更是宛如決堤一般,但眉眼間的喜色難以言表。
小滿看著歌藍,心中百味具雜,既是同情,又有些不舒服,原本該她是冉顏身邊的貼身侍婢,可是一個兩年前已死的人忽然又冒了出來,斷了她的念想……歌藍曾經為冉顏而“死”過,晚綠又是和冉顏同甘共苦許多年,都是不可替代的情分,她知道自己沒有希望擠入這樣的主僕之間。
“是喜事,都別再哭了,進院再說吧。”冉雲生趁著她們主僕幾個抱成團哭時,把轎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