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淡淡道:“請坐。”
蕭頌也不拆穿她,躺了六日,那些小傷怕也都癒合得差不多了,現在還能裂開的,又怎麼會是小傷?
“又死了一個,叫於執的。”蕭頌忽然道。
冉顏愣住,半晌才道:“你到聚水縣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吧!兇手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為什麼?自信?還是瘋狂……”
冉顏心裡更偏向後一種,如果在刑部侍郎手裡還敢自信到如此程度的人,恐怕也已經接近瘋了。
蕭頌在塌沿坐下來,道:“十年前正是在莊尹死後不久,那幾名獄卒才脫離賤業。而莊尹雖然被判了問斬,卻在問斬之前就撞牆自盡了,由於時間太久遠,縣令也已經換了幾任,當時的情形已經不可查證,但有理由懷疑,可能是這七名獄卒被莊尹收買,做了一出瞞天過海的把戲。”
“有疑兇了嗎?”冉顏問道。
“目前只有兩人,莊尹和澤平治。”蕭頌道。
莊尹是土匪頭目,以他的行事作風來看,自信囂張,不過冉顏也不能單單憑這一件事情盲目地確定一個人的性格。
“那個澤平治……”冉顏想了半晌,對此人的印象除了普通還是普通,長相端正沒有特色,面板既不黝黑也不白皙,氣質也十分平庸,是那種放在人群中,絕對不會被人注意第二眼的普通中年男人。
“他是悅來客棧的老闆,相對於莊尹,他更有嫌疑。”蕭頌其實心裡覺得,只是相對來說而已,如果仔細想想,還有很多線索難以貫通。
冉顏問道:“殺人動機呢?”
“也許有什麼原因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制衡關係?”蕭頌猜測,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
冉顏喃喃道:“乞丐劉汶是無意間得知此事,然後遭了池魚之殃?”
蕭頌見她認真思索的模樣,心底某塊地方柔軟起來,連帶著語氣也柔和起來,“行了,有什麼疑點明日再想,你好好休息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伸手幫冉顏把被子理好,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冉顏叫住他。
蕭頌在竹簾前頓住腳步,轉頭問道:“有事?”
“嗯。”冉顏聽見他又走了回來,用包裹著厚厚素布的手,把枕頭旁邊的錦盒推到榻沿,“這兩支雲簪還給你。我雖早已猜到是你所贈,卻是最近才知道它的含義,抱歉,我不能接受這樣重要的東西。”
蕭頌彎腰拿過錦盒,開啟盒蓋,兩支並不耀眼奪目的羊脂玉簪,帶著溫潤如水的光澤靜靜躺在紅色的錦緞上。
冉顏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俊顏,莫名的竟有些擔心,至於擔心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蕭頌將兩支雲簪取出來,塞進袖袋裡,又從懷中掏出一支木簪放進錦盒,“這是我自己刻的桃木簪,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
因為不值錢,沒有特別的標誌意義,所以可以不重要,因為是一片心意,接受者也可以將它看得重要。一貫是蕭頌的說話風格,聽著含蓄,細想之下卻發現直指重心。
且冉顏經常接觸屍體,傳說桃木可以避邪,蕭頌雖然不怎麼相信鬼神,但重在心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這才是他的本意。
蕭頌在送出雲簪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天會被拒絕,原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坦然地接受,但他現在心情複雜難受。
“很好看。”冉顏盯著錦盒中的桃木簪道。她這話不是安慰也不是恭維,的確是一支很漂亮雅緻的簪子,流雲似的簪身,頭部是一小簇桃花,兩朵緊挨著的桃花完全綻開,旁邊另有一朵半開,最頂部伸出幾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顯示著蓬勃的生命力。不僅造型優美,雕刻得也十分精緻,連花蕊都絲絲看見,幾朵桃花彷彿能散發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