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給了面子,她若真以為幫忙驗兩具屍體,就能讓劉刺史感激在心,那可就太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劉品讓更是沒心情糾纏這些事情,他就是喜歡冉顏的自知之明,句句話都點到為止,而且辦事爽快,心裡再次惋惜她是個娘子之後,連忙往屍體的方向走去。冉顏這才跟著他身後過去。
屍體的上方搭建了一頂棚子,因為是在半坡上,所以在上方砌了泥牆,用來阻住坡上流下的雨水。棚子裡站著一個身著淺綠官服的瘦小男人,正擰眉看著地上的屍體。
冉顏認出,那個人正是掌管刑獄的判司餘博昊。
她沒有急著打招呼,而是首先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屍體上,屍體身材修長,穿一襲灰色寬布袍,呈俯臥狀,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沾滿泥土和草根,很顯然是在死前經歷過很痛苦的掙扎。
現場的屍體在沒有細緻檢查前不能隨意翻動,冉顏緩了緩呼吸,朝餘判司微微欠身,道:“見過餘判司,請餘判司與我說一說屍體的狀況?身份確定了嗎?”
“十七娘無需客氣,因著等候仵作前來,所以我先令人檢查了方圓二十丈的環境,只粗略地檢視了一下屍體,應該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看裝束是士子身份,沒有確定具體身份。”餘博昊如實答道。
冉顏立時明白,自己是被劉品讓這個老狐狸給算計了,連仵作都不帶,明擺著就是等她前來!什麼長相俊俏,根本就是他編出來,誘她主動前來的手段!到時候若是再出點什麼事,讓她也找不到人算賬——反正是你自己要求過來驗屍的,可沒人逼你。
更讓冉顏惱怒的是,劉品讓居然派人查她,連桑辰一併都刨了出來,那麼她給妓館治病的事情還能瞞得住嗎?
冉顏讓自己平心靜氣一會兒,安慰自己,好在劉品讓沒存什麼更壞的心思,這事放在別人手裡,說不定就會反過來拿捏她。
最終還是怒氣難平,目光沉冷地看了劉品讓一眼,這一眼,毫無波瀾,卻讓人覺得如暴風雨前的寧靜,縱然官大一級壓死人,但她冉顏也不是能任人搓圓捏扁的人!
但偏偏除了這個眼神之外,她還真不能明目張膽地出言威脅堂堂刺史,但她知道,劉刺史這樣一個混跡官場數十年的人,只需她適當地表露出少許惱怒和不滿,給他留著面子,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之時,他也絕對不會做得太過分。
“周圍查到什麼線索了嗎?”冉顏看了晚綠一眼,示意她把箱子拎過來。
晚綠走進棚裡,把箱子放下,拿出罩衫、口罩、手套,依次幫冉顏穿戴好。歌藍撐著傘站在棚外,靜靜地看著冉顏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再加之她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不禁暗暗心驚,她想到昨天晚上那番警告的話,不由得重新審視冉顏此人。
“山坡的上面沒有任何痕跡,下面的草叢有被滾爬壓倒的痕跡,許多草被扯斷,這個坡不算陡峭,我試過,可以直接走上來。看樣子應該是死者身體受到某種傷害,因此不能行走,只能依靠攀爬,可是被壓倒的草叢附近沒有發現血跡,不過昨天夜裡雨下的比較大,說不定是被沖掉了。”餘判司將所有的發現一一解說,最後道:“就這麼多了,暫時還沒有發現物件,我名府兵擴大搜尋範圍,現在還沒有訊息傳來。”
“嗯。”冉顏蹲下身,觀察屍體,她抬眼看見旁邊有準備記錄的衙門文書,便說著基本資訊,“死者男性,年齡……約莫二十歲上下,身長七尺,發育良好,膚白,著圓領灰色寬袍,屍體呈俯臥狀,衣襟散開,髮髻凌亂,上面粘有大量青苔,兩片松針。”
劉品讓聽到這句話,轉身吩咐身旁兩名府兵,去附近檢視哪裡有松樹和大片的青苔。
冉顏令文書將屍體俯臥的形狀畫下作為記錄,然後緩緩翻過他的身體,屍體上的屍僵有一點點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