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要趕在宵禁之前入城,可明白人都知道,所謂宵禁不過是針對普通百姓,像他這樣的人,只要表明身份,自然不會被關在城外。他是不想暴露身份,還是別的什麼?冉顏心中暗暗戒備起來。
“在下姓蕭。”他道。聲音依舊動人心絃。
冉顏微微欠身,“見過蕭郎君。”心裡卻想,蘇州並沒有姓蕭的大戶人家,也沒有王孫公卿,亦無三品大官。
相對無言,而邢娘和舒娘那廂卻是不可開交,舒娘那個火爆的性子竟然沒能炸起來,冉顏好奇地看向她們,只見邢娘眼圈微紅,滿眼幽怨地盯著舒娘,手中帕子死死絞著,顯然是在極力忍耐。
舒娘發怒又不對,不發怒又堵得慌,氣呼呼地撇著嘴看向一側,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邢娘,去安排住處吧。”冉顏打斷兩人不見硝煙的戰爭。
邢娘收回目光,應了一聲,順著走廊往隔壁的院子去。莊子裡的院落也並不多,只有四個小院,其餘的都是大片花圃、田地、獨屋,別的院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每月月初、月中各打掃一回,現在恰好是六月末七月初,院子應當是乾淨的,也無需太費事。
讓人在廊上站著也不是待客之道,冉顏道:“莊子上平時沒有多少人來住,許是要收拾一會兒,蕭郎君不如隨我去茶室裡坐坐,稍候片刻。”
“好。”蕭郎君淡淡一笑,嚴肅沉穩的模樣忽而生動起來,看起來倒也不是個冷漠的男人。
冉顏轉身領著蕭郎君和舒娘往茶室裡走。
這間側院是往冉顏院子去最近的院子,只隔了兩道門,冉顏的院子小,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她平素把瓶瓶罐罐的東西都堆放到這個茶室裡面。而這個院子,也只有這麼一處何時待客的地方。
蕭郎君明亮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眼前這個娘子看起來是個貴女,可便是連點燈、收拾東西這樣的事都做的十分順手,若非經常做,根本不可能如此自然。
滿室隱隱散發一股藥香,靠在窗前的矮几上堆著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驗屍用的東西被裝在一個小箱子裡,放在了牆角。
剛剛在室內坐下,便有兩個侍婢端著酪漿和烏梅漿進來,這兩種是夏季常常飲用的漿,酪漿是牛、羊奶製作乳酪時剩下的漿水,帶有酸味兒,很是消渴,但南方人一般喝不慣那種怪味。
侍婢在每個人面前把兩樣漿都各放一杯,舒娘想都沒想便擇了酪漿。
“你懂醫術?”蕭郎君彷彿對漿水並不感興趣,目光從哪些瓶瓶罐罐上收回來,看向冉顏。
他俊朗的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感覺尊貴卻又不端架子,連冉顏這樣冷麵的人,也不好無視,遂道:“略懂。”
冉顏的態度不算熱情,也不太冷淡,再加上一直帶著冪籬,舒娘卻覺得這個樣子是侮辱了他們家郎君,面色不善地盯了過來。
凌厲的目光讓冉顏覺得,若是她下一秒的舉動不合其心意,恐怕刀子就會甩到她面前,不過冉顏也不在乎,因為舒娘現在的性情比白天看見的壓制住了許多,顯然只要有蕭郎君在場,她不敢造次。
“冉十七娘,在下想與你單獨聊幾句。”蕭郎君忽而道。
冉顏眉頭一蹙,頓時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從入府他們就一直坐在車上,不可能看見莊子上的牌匾,這個人既知道這裡是冉氏莊子,又知道她是冉十七娘,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的?陌上堵著車的事情也是在他的算計裡?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類似於威壓的氣勢,屋內的侍婢噤若寒蟬,舒娘讓她們一併下去時,竟然沒有一個徵詢一下冉顏的意思,靜靜地隨著舒娘出了屋子。
一個客人完全掌握了自家的領導權,這讓冉顏心裡更加不快,聲音也冷了幾分,“你先回答我,陌上堵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