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正在朝著有利於自己的這一面傾斜,默棘連正是笑逐顏開的時候,這個時候忽然聽說方錚要撤軍,默棘連如同世界末日臨近般惶恐。
他不得不惶恐,之前搶佔那麼多的地盤,收編那麼多的部落,全是因為華朝北伐軍十幾萬將士幫他擋在了前面,默啜根本無暇攻打他,給他騰出了充足的時間和空間,換句話說,他這麼做有點狐假虎威的嫌疑。
現在老虎若撤走了,他這隻老狐狸還得意得起來嗎?當草原上只剩他和默啜兩方,他所得到的一切很快便會被默啜重新奪回,甚至不會給他留下一條活路。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一無所有時尚不覺得難過,反正已習慣了,沒有便沒有吧,可默棘連這兩年來的遭遇特別坎坷,這位老同志的從政生涯可謂三起三落,波折不斷。剛開始他是突厥一人之下的國師,後來默啜叛變,另起爐灶,他這位國師在草原上的影響力生生少了一半,這就罷了,少一半就少一半吧,默棘連打不過默啜,忍便忍了,可過分的是,默啜這傢伙太卑鄙了,竟派人把這位國師的頂頭上司骨祿咄可汗幹掉了,實力不如人,默棘連憤怒之餘,也不敢跟默啜拼命,只好繼續忍,率領殘部往東撤,誰知默啜竟不依不饒的追殺,一直殺到幽州之外,把曾經風光無限的國師同志逼到塔山龜縮起來,像個丐幫幫主似的,靠華朝的救濟才能生存下去。
這兩年默棘連忍辱負重,受了多少委屈啊。
如今方錚率領北伐軍來了,並且首戰告捷,給予默啜一次沉重的打擊,默棘連好日子才剛看到曙光,現在方錚要撤軍,那豈不是代表著剛到手的一切還沒捂熱乎,又得被默啜奪去?
從無到有,固然欣喜,從有到無,這種心理上的落差卻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所以這世上叫花子都活得好好的,而破了產的富翁跳樓的卻太多,這就是人的心理。
默棘連現在很有一種跳樓的衝動。
“方元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形勢有利於你我,你若撤軍,失去這消滅默啜的千載良機,恐怕會禍延華朝萬世子孫啊……”默棘連舔了舔乾枯的嘴唇,艱難的道。
方錚斜睨著他,哼道:“你說得倒輕巧,我違抗聖旨,繼續跟默啜打仗,你繼續在後面撿便宜,甭管我和默啜誰勝誰負,對你來說都是件好事,我得著什麼了?你知不知道抗旨是要被殺頭的?合著你在草原上撿便宜,我打完默啜回京被皇上砍腦袋,老默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傢伙如此不厚道呢?”
默棘連老臉一紅,暗自羞愧不已,他只想把北伐軍留在草原,繼續對抗默啜,至於方錚抗旨的後果,他卻沒想過。
默棘連長長嘆了口氣,露出絕望的笑容:“如此說來,貴軍若撤離草原,老夫也走到絕路了,以老夫帳下這五萬戰士,絕對不是默啜的對手,莫非天要亡我?”
方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不能這麼說,天無絕人之路,你們不可能死路一條,我走之前還可以最後幫你一次……”
默棘連兩眼一亮,驚喜道:“元帥此話何意?”
莫非他打算與默啜最後決戰一場再撤軍?如此便再好不過了。
誰知方錚嘿嘿一笑,道:“打仗嘛,我是幫不上忙了,皇上已經下了旨,我不能不遵,不過你和你帳下的五萬戰士,我倒可以幫你為他們找條活路……”
默棘連喜道:“什麼活路?”
方錚眯著眼笑道:“本帥家中殷富,略有薄資,我走的時候,給你們五萬戰士每人發個破碗,發一根榆木柺棍兒,你們可以化整為零,分散來我華朝……”
默棘連兩眼發直:“破碗……柺棍兒……來你華朝做什麼?”
“見人討飯,見狗打狗,業務發展得順利的話,你可以成立個丐幫,你來當幫主,我再向皇上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