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飄出,剎那間心念一動,猛地頓住。只覺得一股冷氣自腳心裡嗖嗖向上攀爬,雙腿冷似僵住,敬安咽一口氣,向前勉強走了步,竟站不住腳,身子一晃,手想要捉住什麼,卻未曾到手,胡亂一劃,便向後狼狽倒去。
旁邊幾名近身聞訊趕來,急忙向前將敬安扶住,敬安雙眸圓睜,直直盯著虛空,耳畔似乎聽到那一聲“侯爺,保重”!只覺胸口一陣猛烈翻湧,敬安伸手捂住胸口,身子向前一挺,“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噴出,綻放一團血霧,近身眾人皆是慌了,急急喚道:“侯爺,侯爺!”又叫:“傳軍醫!”敬安搖搖頭,吐了這口血,心頭才覺得輕快了些,狠狠推開眾人,雙腳用力,徑自站了起來,咬牙切齒說道:“姚月娘,你好!”
他雙眼圓睜,嘴角殘血明豔,面色淒厲很。眾近身跟士兵都驚得呆了,跪了一地,鴉雀無聲。
敬安閉了閉眼睛,眼前閃過她嫣然一笑,轉身撥馬離去一幕,那紅色披風在黃沙之中烈烈有聲,她還將頭髮盡數挽起梳成一個獨髮髻,自己當時心中還笑她無狀。他竟然還借了自己刀給她……如今,確是配備齊全。那幫馬匪,遠遠地怎看清,只見了他披風,他長刀,自然是追著她而去了!她那一聲“保重”,豈非正如訣別?!這個村婦!
怎會沒有想到!
敬安將事情滾滾想通,一時毛骨悚然,渾身冰冷,如刀插入心。又似被人狠狠耍弄了一番又扔棄了。他自小心高氣傲,要什麼都順風順水,順利得手,在黃沙地內,狠辣斬殺趙三,雖然說不會中他計策,到底還是不信邪,一來是為了月娥不曾到手,二來卻因他是個極自負。所以才去。
他在祖帝廟中關鍵時刻,刻意引那老五動火,卻也並非是完全為了月娥,只因他是個極聰明性子,知道就算月娥被糟蹋,自己也是逃不出,所以索性反客為主,故意引那老五意亂情迷,在他不防備時候殺之,也是因他生性狡猾且狠,只想就算死亦要殺一個是一個。
他做事從來都只先為自己,倘若是對自己無用,絕不會去沾手。又是個自負過度性子,只當世人都被掌握在他手心,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有一人,屢屢出乎他意料。甚至,他這條命,亦是拜她所賜才活著逃出。
他是堂堂將軍,堂堂侯爺,名滿京城,人人敬畏愛慕謝敬安謝小侯,卻用她拼了自己命來救?一次她斷了拇指,二次她拼了一身……這個村婦,何德何能!
然而為何竟沒察覺她用意?只是因為……太小看她了!他曾對趙三說:“錯就錯在你沒有本侯聰明,亦沒有本侯絕情。”如今,竟遇到一個比自己更加絕情更加聰明人!是否是冥冥之中,趙三也在嘲笑他?想到那人容貌笑語……敬安只覺心寒至深,恨得眼中溼潤。
敬安眯了眯眼,昂頭厲聲說道:“再傳令,留一千人馬囤積防範,其餘三軍即刻趕來此地,人馬多配水囊準備出發,再傳三十名帶路之人跟從,隨本侯直入黃沙地,剿滅黑風堡!”
傳令官再去。敬安轉身,望著地上披風,紅豔如血,敬安緩緩彎腰低頭,將披風撿起來,用力一撕,撕下一塊長條,將披風扔了,抬起雙臂,將自己長髮攥起來,緊緊地綁了,兩隻已然血紅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黃沙紛揚、宛如妖獸出沒之地,心頭想道:“倘若……倘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便讓這黑風堡所有人為你陪葬。”伸手捂向胸口,此處微微痠痛,難以形容,幸虧風吹大,一點淚沁出即刻被席捲而去。
敬安怔怔站在原地,眼望著黃沙滾滾之處,“汪汪,汪汪!”身後有叫聲傳來,敬安回頭,卻見到那黑色狗兒虎頭,不知何時跑來,此刻正在身後跳來跳去,望著那黃沙地瘋狂大叫,敬安心頭一痛,慢慢走過去,那虎頭卻不理會他,只是衝著那邊叫個不停,敬安慢慢蹲下,說道:“怎麼,你也知道她在那裡?”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