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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我困了,你還是回去吧……”

廣春收了胡琴,撫著她的後背:“這又何苦呢?”

“……”

走出文化局宿舍樓,廣春腦海裡還映著風枚倚在床邊那無依無靠的不安姿態。

倆人的事是時間予以解決的,就讓時間予以磨滅吧。

冬日的陽光掠過樹梢,刺痛了疲憊的眼睛,廣春緊緊地閉上了雙眼。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十二回 魂歸極樂

時至大寒。

書上說大寒是天氣冷到極點,到了天寒地凍的時期,是一年中最冷的時節。

晚上,風枚感到有些不適。不一會兒,胸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後來,她癱倒在床上,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廣春從風枚家回來的第二天晚上,就接到了發毛的電話。

“金老師嗎?我媽媽剛才……”

話說到這兒發毛哽咽了一下,隨後很清楚地說:“辭世了。”

“啊?你媽媽怎麼了?”

“過世了。是器官衰竭致死的。”

“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是,她最近太虛弱了。不過昨天您能來,對媽媽來說是最大的安慰,我想她是帶著欣慰走的……”

廣春沉默不語,發毛的話像隔著九重天傳過來的,遙遠,空曠。

“誰來的電話呀?”淑顰問道。

“是柳康。”

“柳康?”

“他媽媽剛剛過世了。”

“是嗎?可憐見的。”

“他媽媽就是柳風枚。”

“……”

淑顰一時間愣在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風枚臨終的時候,就只有發毛守在身邊。風枚久病在床,她是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引起器官衰竭而死的。上週複查時,醫生就曾對發毛說:

“她的體質虛弱得像個發育不全的孩子,連腿肚子幾乎都沒有肉了。恐怕連運動自己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哩……”

然而就在風枚去世前的上午,她的精神一直很好。

發毛練功回來的時候,風枚正在臨廣春抄的段《心經》: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你看,‘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八個字,多麼簡潔,又是多麼豐富。”

發毛把兩幅字擺在一起比較,風枚卻把自己臨的那幅捲起來,

“你金老師寫的字字都像菩薩,莊嚴、明淨,沒有丁點兒的人間煙火氣。”

“娘寫的也不錯嗎……”發毛爭辯道。

“正法眼藏。要讀懂這幅字,是需要有洞明超拔的法眼。”

“我只看出金老師的字古拙些,孃的字卻清秀灑脫。”

“寫字原要求貫氣,自從病後,我寫字就多無有根基了。”

風枚又看著廣春抄的《心經》,通篇都透著份無法言說的幽寂。或許這幽寂,正是開啟安心的法門。風枚彷彿又看到廣春夜抄佛經的清冷,那時他會想到自己嗎?

“幫我把這兩幅《心經》燒了吧。”

“燒了,為什麼?”

“……”風枚的淚流出來了。

發毛在臉盆中點燃了這兩幅《心經》。

剎時一道柔和的白光,從盆中升騰起來,照亮了倆人的臉龐。

那道潔淨的白光,令風枚的心智豁然開朗。

這道白光彷彿是廣春注視自己的目光,溫柔和藹,沒有愧疚,沒有指責。

風枚渴望著這樣的目光,伴隨自己遊歷過去、現在或者未來的世界。

她似乎是隔著歲月之牆來和廣春相會,又似乎是和歲月本身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