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微六歲,袁氏多次上門求親,謝家統統婉拒。她那時就知道,謝氏災禍近矣。果然,袁伯卿親自拜謁她的門庭,委婉表示近日會有所動作,問她意見。她淡笑不語,袁伯卿會意,躬身長揖。爾後便是謝家滅門,只是沒想到久居世外,不問塵俗的抱塵山突然橫插一手,帶走謝尋微。她想著這娃娃頗有運道,天不亡她。可惜啊,她搖著扇子瞥這女娃兒,最終還是沒能逃掉這命。
謝尋微這一聲喊,楚摯善聽得通體舒暢,眉開眼笑。挑眉看袁伯卿那邊,袁伯卿老神在在,意態平和。楚摯善心裡猶有虎狼磨牙吮血,蠢蠢欲動,他膽子越發大起來,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手指劃過謝尋微的手臂、肩膀,撫上她柔艷的唇瓣。
「再叫聲叔叔我聽。」
最後一個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他忽然渾身遭遇雷亟一般猛地一震,從觸控謝尋微嘴唇的手指開始,濃鬱的血色火焰符紋藤蔓一般向上攀延,熾熱的火花迸發於符紋之間。他痛撥出聲,舉起手指看,食指的指尖已經開始炭化,灰燼被風一吹,在空中飄散。
「這是什麼!」他目眥欲裂。
「百里決明的惡鬼咒詛!」袁伯卿驚呼,忙道,「摯善,快運功!」
楚摯善迅速運轉功法,靈力在經脈裡飛速流動,向指尖匯集,終於將咒詛逼停在食指根部。然而此時半根食指已經完全燒成了焦炭,一股難以言喻的烤肉味在廳堂裡蔓延。喻夫人轉身狠狠扇了謝尋微一巴掌,塗了丹蔻的長指甲在謝尋微臉上劃出三道血痕。
謝尋微倒在地上,嘴角淌著血絲。
「賤人,百里決明在你身體裡下了惡鬼咒詛,你竟隱瞞不報!摸了摸你的嘴唇尚且如此,若取你元陰,豈不是渾身燒成灰燼!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日我兒取你元陰,你就能暗害我兒性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謝尋微淚如泉湧,滿臉驚惶,拼命向角落裡縮,「舅母不是說接我回家麼?大郎為何要取我元陰,尋微聽不懂。」
她啜泣著縮在桌角那裡,小小的一團,像一隻受驚的小獸。喻夫人這才想過來,他們一直哄騙謝尋微,這丫頭對自己的未來還一無所知。看著她惶然哭泣的模樣,心裡的疑心也慢慢按下,這樣一個膽小的丫頭,怎麼敢謀害他們?
她換了副笑臉,將謝尋微扶起來,「是舅母衝動了,誤會了尋微,尋微不要同舅母一般見識。」
謝尋微啜泣不止。
袁伯卿瞪著楚摯善的右手,掉過臉來問謝尋微:「尋微啊,你看,你那個惡鬼師父好生狡詐,竟在你身體裡留下惡鬼咒詛。你在那惡鬼身邊修行八年,可知這咒詛如何解除?」
謝尋微只是哭著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被打了一巴掌,嚇得話都說不明白了。楚摯善努力壓抑咒詛,顫抖著手,臉上冷汗如雨。袁伯卿埋怨地看了喻夫人一眼,道:「也罷,摯善到我府上來,看能不能消了這詛咒。」
楚摯善虛弱地躬身,「多謝袁宗主。」
謝尋微身上有惡鬼咒詛,不能被採補,這事兒讓喻家傷透了腦筋。穆家因為穆知深那個傲慢小子,不再與他們合夥,袁伯卿對他們嗤之以鼻,罵他們假清高。姜家時不時派人來參與商討,但並不發表意見,偶爾還要念叨兩句,「如此不妥,甚為不妥。」後來喻夫人嫌姜氏煩,索性不邀他們了,只和袁氏楚氏族老一起商議。
楚摯善的咒詛雖已壓制,但並未徹底解除。袁伯卿以靈力試探謝尋微的經脈,發現百里決明留下的血詛觸發點在嘴唇、胸乳和會陰,正是攝生房中術採補爐鼎唾液、乳汁和紅鉛所需要觸碰的地方。
袁伯卿暗罵百里決明狡猾,繼續注入靈力尋找血詛根源,然而根源藏得很深,連找都找不到。來來回回商討了一個月,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