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不知道麼?你懷上了。」百里決明嘖嘖慨嘆,「想不到尋微二十有二的年紀,還能迎來弟弟妹妹。謝岑關,你太能耐了!孩子的名字我都幫你想好了,就叫謝二寶。多好聽的名字,男女皆宜,一聽就知道是你謝岑關的寶。」
裴真:「……」
謝岑關兩眼一黑,想破口大罵,百里決明卻不知道從哪兒摸來一塊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百里決明對裴真下令:「開始吧!」
剖腹的過程很漫長,裴真要盡力保證最小創口,之後還得縫合,以免破壞謝岑關肉身的經脈。經脈若斷,謝岑關的靈力就無法輪轉周天,他的戰鬥力會大大削弱。而在西難陀,手無縛雞之力等於不得超生。半個時辰之後,裴真切開了謝岑關脹大變形的胃囊。
謝岑關的腦袋被百里決明摁著,什麼都看不到,只瞧見百里決明齜牙咧嘴的表情,「謝岑關,你生了個大黑兒子。哎呀我的天爺,謝二寶真他孃的黑。」
「這是邪怪的本相。」裴真的聲音傳來。
低頭看,燈光下裴真白皙的額頭密佈一層薄汗。初一不停給他擦汗,免得汗水滴進謝岑關的傷口。謝岑關心裡頭不是滋味,明明讓這孩子別來,他還是跑來了。然而親兒子為親爹接生,這場面多少有點兒讓謝岑關尷尬。說實話,謝岑關寧願他別來。
百里決明捧起光不溜秋的謝二寶,用布蒙著,放到謝岑關眼前,「孩兒他爹,你瞧一眼,你家二寶長得和大寶真不像。」
謝岑關死活不肯睜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百里決明抱著謝二寶走了,謝岑關這才睜開眼,屋子另一頭傳來滋拉拉的聲音,約莫是燈火照射謝二寶,謝二寶正在化為黑水。他聽見百里決明念念有詞:「二寶,你安心去吧,等回了江左,我把你的名字寫上謝氏族譜,讓你阿姐給你掃墓。」
謝岑關氣得差點兒當場撅過去。
又過了一個時辰,裴真將他的傷口都縫上了。裴真低著頭收起刀,「我在你的腔子裡放了兩顆冰蟬玉,你的肉身可以儲存至少五年。接下來你要同百里前輩形影不離,鬼母應該跟到西難陀了,她好像懼怕前輩,你跟著前輩,就不會有事。」
「大寶……」謝岑關感動得一塌糊塗。
心裡酸酸的,他很想流淚,兒子心裡頭還有他,他忽然覺得謝二寶生得值當。
裴真的臉黑了,「別那麼叫我。」
謝岑關點頭如搗蒜,看了眼正在研究外屋那具枯骨的百里決明,正色道:「裴先生。」
「還有,莫要自作多情,是前輩要救你。」裴真語氣疏離。
「……哦。」謝岑關垂頭喪氣。
「關於西難陀和外面那些邪怪,你知道多少?」裴真問。
「說實話,知道的不多,大部分是推測。」謝岑關坐下來,道,「我能想到的,你應該都能想到。對於這些莫名其妙出現在咱們肚子裡的邪怪,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推測,你有沒有聽過『陰胎』?」
裴真揉了揉眉心,看起來很是疲憊,「說。」
謝岑關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讓他去休息,又覺得這小子性子應該同他差不多,估計不弄明白事情不會善罷甘休,便加快了語速,道:「前幾年我途徑莫干山,在一家李姓人家借宿。這家人很有意思,他們每個人都臉色發黑,天靈蓋聚著一股黑氣。
我問他們最近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怪事兒,他們說家裡女人懷孕,兩年三胎,每一胎都是黑臉,一出生就口吐人言。他們嚇個半死,找村裡的看香婆婆做法,把嬰兒給捂死了,至今不敢再懷娃娃。
我問他們這事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說正好兩年前。我問兩年前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他們說兩年前他們阿婆去世,享年一百零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