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看著他，目光閃爍，沒有發怒，也沒有譏笑，只是就這麼淡淡地看著他，半晌，它才移開了眼光，平靜地道：“好志氣啊！”

張小凡一滯，這種彷彿對待子侄後輩的語氣當真讓人接受不了，他踏前一步，大聲喝道：“廢話少說，你快快起來受死……”

然而這巨大狐狸卻沒有回答，先是看了他身後的夏初一眼，目光奇異，然後才道：“你要殺我？”

張小凡道：“你們這些妖狐為禍世間，害人不淺，我殺你乃是替天行道！”

這狐狸橫了他一眼，卻又看向夏初：“這位少年郎，你也是這樣想的？”

夏初看了它一眼，道：“是，你們擾亂人間安寧，殺你們又有何不可。”

聽他們的話，狐狸笑了，眼中彷彿有些譏諷、蒼涼：“看你們的年紀，也不過二十罷？”

它倒是沒有看錯，張小凡今年十六，而夏初，如今也不過十九而已。

張小凡皺了皺眉：“那又如何，我們照樣可以降妖除魔……”

這六尾白狐微微低頭，彷彿突然有幾分感慨，低聲道：“是啊！你們人類在修道之上，真的是得天獨厚。我們狐族千餘年艱辛修練，你們中資質好的，卻只要個幾百年便勝過我們了，就像上官那個老傢伙……”

說到這裡，它忽然停了下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看向張小凡和夏初，緩緩道：“少年郎，你們年紀這麼小，又怎麼會知道我們狐族為禍世間、害人不淺了？”

張小凡冷笑一聲，道：“你那個三尾妖狐的同伴，日夜騷擾小池鎮居民，掠去牛羊無數不說，還殺傷人命，這難道不是為禍世間、害人不淺嗎？”

六尾白狐沉默了一下，道：“不錯，這事我聽她說過了。的確如你所說，三日之前她去小池鎮時，那父子二人竟敢出來阻擋，正好那日我病勢又重，她心情不好，便將那不知死活的兩個蠢人殺了。”

張小凡怒道：“那你還有何話說？”

六尾白狐卻是淡淡道：“你搞錯了，我又不是對你分辨什麼，就算那日換了是我前去，也是一般殺了。”

張小凡聞言大怒：“那還說什麼不是為害世間，妖孽受死！”

六尾白狐卻沒有動彈的意思，依然趴著不動，淡淡道：“你說的世間，又是什麼意思？”

夏初一直靜靜站在張小凡身後，此時聽它所言，眉頭一皺。

而張小凡也是突然一怔，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手中燒火棍的青光漸漸隱去了。

可是白狐的聲音，卻依然還在繼續：“在你們眼中，所謂的世間，便是由你們人族當家作主的吧？天生萬物，便是為了你們人族任意索取，只要有任何反抗，便是為禍世間、害人不淺，便是萬惡不赦、罪該萬死了，對吧？”

它這番話，不僅是對張小凡說的，也是對夏初說的。

“但是，你可曾想過其他族類的感受？那些被你們人殺了、吃了的禽獸，又是什麼感覺？說到底了，不過是因為你們人族強大而已，禽獸無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戮。”白狐的聲音平淡地繼續著：“既然如此，我們狐妖一族比你們一些人類強大，那殺了你們一些人，又有什麼？反正這世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而已。”它笑了笑，望著二人，道：“你們說呢？”

夏初沉默不語，張小凡瞪著它，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還有，就算在你們人族之中，又何嘗不是如此？你們修真煉道，到如今長生還未修得，卻彼此爭鬥的不亦樂乎。所謂的正道邪道，其實還不是隻在你們自己嘴裡說的，無非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

它又笑了笑，望著他們，重複地道：“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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