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嘿嘿嘿”笑著:“太太放心,五小姐到今天還在她那屋子裡不肯出門呢!”忽而又想到什麼,“嘶”了一聲覺察到不對勁,“不過大爺卻是好些天沒回家住了。也不知在外頭做什麼……”
捕捉到一絲不尋常,三太太立刻攥緊膝面的衣袂:“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張媽**臉上浮現赧色,直打自己的嘴巴怨自己不該說出來,“奴婢……還沒打聽出來呢!”大爺屋裡的那個霽月口風緊得很,大*奶又總跟李耿家的在一處,不好去問。
“你要記下,誰知道丁鳳寅在外頭是不是幫丁婠辦事。”
“呃……是是是,奴婢這幾日正為這事琢磨著。”
說了幾句,三老爺負手一路蹚進屋,眼神一愣:“回來了?”
那弦外之音三太太怎會不知,起身來迎他:“老爺不必擔心,妹妹好歹是熬過去了。”忙命重錦琴依沏茶捧水,伺候洗臉什麼的。
三老爺展臂讓人脫了外賞,緊捻的鼻樑間洩露一絲疲憊:“適才看到這麼多人抬了些箱子,是做什麼的?”
三太太一愣:“是姀姐兒的東西,這事我記得跟老爺提過。”接過重錦手裡的洗腳水,她捋起袖子試了試水溫而後蹲下給三老爺脫靴。
張媽媽一個眼色,兩個丫頭便都識趣地退了下去。
三老爺凝思一想,幾分茫然:“是嗎?”揉揉眉心嘶啞著道,“這幾日閒事纏身,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興許是老了……”
“老爺何來這些喪氣話。”三太太道,把洗腳水遞給張媽媽,又道,“這些年二哥哥不管事,憑一個二嫂能應付過來麼?還不是有老爺您在?哎……若大哥哥也在的話……”話在嘴邊便知失語,睃了睃三老爺表情,正閉上眼睛臉色陰沉,突然張口問,“怎麼不說下去了?”
三太太明知三老爺不悅,哪敢再提到大老爺,忙道:“總之這個家還不都是老爺您在把持著麼?若換了誰,也不見得有今日的樣貌。”
三老爺冷笑,岔開話題:“煦哥兒今日看到他娘這樣,可鬧了沒有?”
“沒有。”三太太也拉下臉,心道丁姀的事情不當一回事,那煦哥兒不過一天未見便如隔三秋。再瞧瞧自己的肚皮實在不爭氣,自打丁姀落地便一直無聲無息的。可也怪不得她,自打丁明寅不幸夭折,三老爺可不大願意碰她了,能有個丁姀也是她孃家祖上求來的。
三老爺點點頭,便沒再說話。老兩口隔著一盞燈臺靜默坐了半個時辰,方覺倦了上樓去睡。
過後幾日竟也不見柳姨娘再傳出什麼不好的來,反倒去瞧過的人都說,姨太太臉色依稀好了一些,也能看見人了,偶爾也能下床走幾步,看似不大像要死的人了。環翠夜夜在外設案拈香跪老天爺,保佑柳姨娘一日好似一日。說也怪了,柳姨娘的精神確實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直到各屋裡油完桃符張貼新的門神等等做好一應過年事物,她都已經能走出屋門在外頭曬太陽了。
這叫奇不奇?丫鬟婆子們私下都說,這柳姨娘到底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閻王爺不收,命還長著哩。
丁煦寅的病也好的差不多,自打那晚親眼瞧見丁姀摟著自己睡覺,就是再要胡鬧也似沒了藉口。又是那府學應招的考試一**近一日,三老爺從鎮江好不容易請來的先生把功課壓得緊,他亦沒那時間去耍性子。只是偶爾對著一本《千字文》發呆……
這日已是二十九,家裡夜夜熱鬧。三老爺跟二太太忙著應酬外頭一撥一撥的客人,內院裡的小姐爺們少了束縛,便都各自玩開。
丁姈打頭,讓丁泙寅從外買了一大摞的煙火進來,喚了冉之跟丁煦寅一起去她院門前放煙花玩。
丁煦寅吃過晚飯,得了三太太的準,自然屁顛屁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