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林長纓起身垂眸,正身直立,雙手放於身前,頷首行了個深揖,以示告退。
這一幕落在三人眼裡愣是心中微怔,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蕭雪燃扯了扯嘴角,頗有天塌之勢。
將軍居然對他行如此大禮
行至此,林長纓並未抬眼觀察沈清辭的神色,只是斂過神色,走向屏風,淡聲道:「走了,雪燃。」
「啊」這嚇得兩人探出頭來,大眼瞪小眼,看來林長纓早知他們二人在這。
不過須臾,蕭雪燃反應過來,看了眼沈清辭,他轉身面向窗牅,神色難測,她便連忙跟上林長纓出了書房。
「殿下,您這是」
李成風頓時無措,手慌亂得不知往哪放,來回踱步間,只能急聲道,「這該如何是好,您怎麼的又惹夫人生氣了,這昨天好不容易哄好了,關係緩和了一下,氣消下去,怎麼又」
「她要真生氣就好了。」一句輕喃打斷了李成風。
如今反倒是他被牽著鼻子走,屢屢失態,竟還提起當年事來激她
沈清辭輕抬著手,拂過熹微的光影,將細碎的梅花捻在手中,隨即淡聲道:「她是心死了。」
隨即揉了揉額角,目光落在棋盤上,落在下在十六分之七的黑子上,神思憂慮,不免長舒一氣,愈發深沉。
長纓,這步死棋,我偏要將它變成活棋。
第23章 令牌回門!林家
林長纓緩緩行走於迴廊間,凝成金片的日光從兩側的錦簾滲進,照拂在她蒼白的臉上,光影拂掠間,覺著有些刺眼。
蕭雪燃緊緊跟在身後,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裡焦灼如何開口說第一句,更想知道他們二人是個什麼情況的。
奈何約莫走了不過十里,林長纓就漸漸停下,扶牆緩了口氣,微不可見地,綿密的汗珠附在額頭上。
「小姐,您怎麼樣?」
蕭雪燃連忙扶著她,順勢坐到迴廊下的長椅,稍作歇息後,她淡聲道:「沒事,只是有點累了。」
說著,她以衣袖擦拭著額間的冷汗,目光落到不遠處的西棠廂,仍覺著思慮,喃喃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可惜?」蕭雪燃轉念順著她的目光落在剛出來的方向,心中頗為不滿,嘀咕著,「小姐,都是因為他,沒事還拉著您下棋,耗費心神,以後您就不要見他了」
林長纓掃了她一眼,倚在木柱,頗為無奈。
「說什麼傻話!」
說罷,眉目沉沉地看向這庭院的枯枝,眸子依舊是黒沉,毫無亮光。
「可惜他生在皇室」
林長纓何嘗不知,剛剛不過試探一番,能寫出那樣的字,下出那樣的棋,想出如此巧妙的戰況佈局,如今偏生困在一把輪椅上,圍囿於一隅間。
若非生在皇室,即使不是生於官宦人家,生於平民百姓,將來也定能透過科舉成為棟樑之才,可偏偏時運不濟,天公不憐,只能落得眾人口中的閒散無用。
他時常在外遊歷,不問上京之事,恐怕也是因當年事而厭倦了皇室之爭,志不在此,權欲泥沼,也不想沾染個一星半點,這手上,恐怕也是乾淨沒沾過血的。
思及此,林長纓從懷中取出一張澄心紙,日光之下,紙張膚卵如膜,堅潔如玉,氤氳著墨香,細薄光潤間暈染,紙張泛黃,可見已過去多年。
「這是什麼?」蕭雪燃探頭好奇著。
「這是他寫的字。」
剛剛在看《臨江要略》時,偶然發現裡面夾了一張紙,想來應是他多年前隨手練筆的字,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
蕭雪燃接過,圓咕隆咚的杏眼自上而下轉動著,照著上面一字一句念著。
「少小雖非投筆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