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百里辛第二次來到奈何橋,頹然坐在橋邊的孟婆忙忙碌碌,時而煮著鍋裡孟婆湯,時而為投胎的續上一碗,抽不出一點空閒。
遠處的忘川河中又鑽進去幾想要逃出去的魂魄,沒久它們就開始在水面上掙扎,接著水鬼緩緩從岸邊游上來。
再更遠的地,大片大片的豔紅彼岸花開得正盛,荼靡詭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花海一直連到邊,和頭頂濃稠的血『色』空連在一,幾乎分不清彼此。
一切都和他那造訪時的景別無二致。
百里辛跟在表麻木的鬼魂身後來到橋上,不光鬼魂表呆滯,就連孟婆也是死氣沉沉的。
嶙峋的柺杖斜斜掛在胸膛中,孟婆單虛虛扶著柺杖,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另一隻隨舀一勺孟婆湯倒在碗裡。
百里辛走近的時候,聽到孟婆囁嚅的口中正在唱著麼。
具體的歌詞他聽不懂,或者說根本沒歌詞,只是一段簡單的旋律。
孟婆的攤位前還鬼魂通,百里辛並沒急著向前,而是靠在奈何橋邊默默觀察著這簡陋卻又十分要的小攤子。
霧氣瀰漫,喝孟婆湯的鬼魂仿若得到麼召喚,義無反顧地走進未知的霧氣中。
直到送走最後一鬼魂,百里辛才來到孟婆的攤位前,目光凝視著鬼魂們離開的向,出聲問道:“那團霧氣後面麼?”
孟婆抬頭,『露』出爬滿褶皺的一張臉。
蒼老的雙眸看看百里辛,又深深看眼那團白霧,然後搖搖頭,“不知道,但應該是好地。”
她聲音沙啞,像盤踞在枯藤上老鴉哀鳴的叫聲,“我在這裡待久連我自己都不記得。”
“我在這橋頭上送走數以萬計的,”孟婆自嘲一笑,“類、鳥獸、魚蟲、草木……”
“我看著它們一走進裡面,走向新。”
“只要走這團霧氣,就可以獲得新。”
孟婆將柺杖朝自己懷裡攏攏,目光遙遙看向濃霧:“孩子,你知道麼叫絕望嗎?”
“明明是你觸可及的東西,你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別奔赴去。”
“呵,這就是閻王對我的懲罰。”
“可真絕啊。”
百里辛靜靜俯視著這看來孱弱孤寡的老,心中卻沒一絲的放鬆。
孟婆終於將視線從濃霧處挪開,放在百里辛身上。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孟婆挑眉,目光和百里辛對視,“他來見我。”
百里辛不動聲『色』地拉一小板凳坐在孟婆身邊,“比聖,我其實對您更興趣。”
孟婆死水一般的眼睛一絲波動,她疑『惑』地看向百里辛,“對我興趣?你不是為聖的行蹤才來找我的?”
百里辛:“那是其中一原因,瑛娘,你當年到底是一麼樣的奇女子啊。”
“一能讓原本普度眾的聖放棄眾的女,到底該何等的風采?”
百里辛眼神認真地看向孟婆,“我去看死簿,但關於你的平都隨著那肆意潑墨消失,所以我只能來問本。”
孟婆死水一般的眸子漸漸神采,她像剛剛睡醒的老,緩緩睜開朦朧的眼睛。
“哈哈哈,”孟婆望著百里辛,忽然笑兩聲,“瑛娘,瑛娘,我少年沒聽到‘瑛娘’這稱呼。”
“這麼久去,竟然還記得我叫麼。”
“我可真是太意外。”
百里辛:“你剛才說聖來找你?”
孟婆:“是啊,他臨走之前來找我。”
“走,”百里辛將這字含在嘴裡咀嚼一遍,“走去哪裡?”
孟婆桀桀笑一聲,說出一讓百里辛心頭一顫的詞:“復活。”
百里辛想想,從揹包裡取出聖的那具軀殼:“他的真身在我這裡,要怎麼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