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拿來一隻紅漆針線笸籮,裡面盛放著繡針和各色繡線。湘蓮選好杏色的繡線,和絹本身顏色類似,分針走線,小心翼翼的縫好,表面光滑連凸起都沒有。
心雅心情一波三折,親自把畫送了回去,回來進門拍拍胸脯:「幸虧母親不知道,不然我可慘了。」
因這件事,心雅和蘇家的表妹們心情親近許多,小女兒家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她笑嘻嘻的對湘玉道:「二叔從湖南迴來,老是念叨你,說湘玉胖乎乎小肉球一般,十分可愛,若為此事二叔罰我,湘玉你可要問我求情。」
他這個小舅舅,誇人都是別具一格……
小姐們這邊的動靜沒影響太太們談天,李氏正和馮氏聊起趙清灃的婚事,他今年十四,現在相看小姐有些早,可李氏不得不早早準備,京城裡年紀相仿的小姐,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拖來拖去更怕尋不到可心的。
趙家走的是仕途的路子,從老太爺到湘玉兩個舅舅皆是如此,趙清灃從小便對詩書無意,反而喜歡舞刀弄棍,文武自古相輕,趙老太爺不是一個迂腐之人,但對長孫寄予厚望,趙清灃沒按趙家人既定的路子走,還是十分失望。
趙清灃習武多年,下次科舉準備考武舉,兒子年紀不小,李氏打算給兒子娶一房妻子收收心,趙家現下只有她一個兒媳婦,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很少,如今馮氏回來了,她託馮氏幫忙掌掌眼,平素帶小姐們交際應酬時留意留意,若有合適的,她也好早點定下來。
趙老夫人回了內室,讓丫鬟叫湘玉過去,馮氏招手道:「你外祖母叫你,快過去。」
很多話當著外人沒法聊,趙老夫人坐在床邊,拉著湘玉的手,另一隻在她臉上摩挲,眼圈紅紅的道:「見到你,就像見了女兒一般,你別嫌我這個老婆子囉嗦。」
湘玉有些酸澀,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世間最難熬之事,湘玉靠在趙老夫人肩頭,輕聲說道:「以後我會常來看望外祖母。」
「好好好。」趙老夫人連說了三聲好,勾起咳嗽,嬤嬤過來遞茶,老夫人抿了一口問:「你母親是個純善的,當年我們也是看中了這點,這些年對你可好?」
趙老夫人眼中盈滿殷切的關懷,湘玉笑道:「太太人極好,這些年的待我猶如親生,這兩年雖說有了重嘉,也未見分毫改變。」
剛剛在廳裡,趙老夫人怕湘玉是敷衍之言,私下裡聽到她這麼說,懸著的心徹底放下:「那就好,從你出生我就沒見過,多年來也肖想,我這個外孫女到底是何樣貌,如今終於如願了,回了京就好,回來就好。」
趙老夫人讓嬤嬤送過來一個做工精緻的小葉紫檀木妝匣,正面是三個銅鎖,雕著喜上眉梢的圖案,梅花枝頭俏立兩隻喜鵲,光是這妝匣,就值不少銀子。
趙老夫人見湘玉拿著不動,說道:「想什麼呢?開啟瞧瞧。」
湘玉聞言拿銀鑰開了鎖,嘣的一下鎖應聲而開,裡面裝的是碧璽珠翠手串、祖母綠戒指。
老夫人緩緩起身,從盒裡拿出手串說道:「這兩件你別以為普通,都是太后娘娘早年間賜予我的,是宮裡的好東西,都留給你罷,權當外祖母給你的見面禮。」
湘玉連忙推辭,這份見面禮實在太貴重,趙老夫人不容她拒絕,轉頭和嬤嬤說道:「這妝匣太礙眼,湘玉走之前你再塞給她。」
老夫人身子不算好,撐著精神說會兒話,乏力的歪在榻上,嬤嬤送湘玉出去,湘玉問道:「外祖母看起來身子不太好,可曾看了大夫?」
嬤嬤回道:「前幾日還喚了大夫進府,開了湯藥,老夫人說自己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小姐有時間多過來陪陪老夫人,她時常唸叨你。」
湘玉點點頭,外祖母的屋外是平坦的石磚路,廊外栽著葡萄架,除此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