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一個小紅紙包。這個去年可是沒有的。出了門,春柳掏出來瞧瞧,原是一人一個大錢兒。她嗤了聲。
大娘孃家沒男娃兒,過年有些冷清,春桃幾個一去,便緊拉著坐下,塞糖塞瓜子又每人塞幾個核桃。仍是每人給了一個小紅包,非要留她們吃早上的祭年餃子。
春桃推說還要去三娘娘家裡,爹孃也還等著出門兒呢。李鄭氏這才罷了,送她們到院子門口。
去三娘娘家剛磕完頭,他家大兒媳就從側屋出來,一見這姐弟幾人身上簇新的衣裳,感嘆了一番這個多錢兒,那個多少錢兒。春桃只是笑著。另幾個見大姐不說什麼,自然是跟著沉默。
出了三娘娘家,天色才剛灰灰亮,街上拜年的大人多起來。幾家至親走完,春桃便不讓都跟著。叫春柳帶他們回家去,剩下幾家自己和春蘭去走走就好。
等何氏與李海歆各家走動一圈兒,已是大半個晌午。李家今年拜祖時辰看的是午時,她和孩子爹得在前院兒待著。
便叫春桃中午的時候給這幾個小的熱飯熱菜下餃子。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再回到前院大伯子家中時,祭拜的人都到齊了。
李海歆大伯子見只有他們兩個人來,眉頭輕皺了下,看向老李頭。老李頭輕咳一聲,看了看李王氏,朝李海歆說,“去把年哥兒也叫來吧。”
李海歆三叔也說,“前幾天跟你爹你大伯商量過了。那孩子在你們家也有兩年了,總不拜先祖也不是個事兒。”
何氏與李海歆對視。原先想讓年哥兒入譜,他們攔著不讓入。自從訪到年哥兒的家在宜陽縣後,他們也有了新的顧慮,今年壓根兒就沒打算提這事兒。
現在乍然提起來,倒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
“咋?還生你爹孃的氣呢?”李海歆大伯子見這兩口子臉上沒丁點兒笑意,倒是極為難的樣子,臉色沉了下,催他們,“快去吧,時辰就到了。”
李海歆忙說沒有。又說這孩子現在都八歲了,懂事了,想先問問他的意思。
李王氏一直坐在長條凳子上沒說話。這會兒就說,“那你快去問問。時辰還有一會兒。”
李海歆看看何氏,何氏轉身往院外走,“我去問問。”
李海歆大娘娘擺好供品,分好香,看了眼何氏匆匆離去的背影,說,“這事兒不早幾天就商量好了,咋沒提前給老大兩口子透個信兒?”
李王氏扭著臉兒不吭聲。老三媳婦兒趕忙說,“這兩天娘又忙又受了涼。”
何氏心裡頭亂糟糟的,一路走一路想。一會兒想著即是佟氏讓認到他們家,入譜是遵著佟氏的遺願,一會兒又想,年哥兒的本家是那樣的富貴人家,讓他入到自家又委屈了他。
匆惶惶快走到自家院門口的時候,腳步緩了下來。左右不定。
佟永年帶著梨花在院中打陀螺。抬眼瞧見何氏往前走兩步,又往回走,再又往前走兩步,又往回走……
一把抱起李薇,趕到籬笆門口,“娘,有事兒啊?”
何氏猛然轉身,扯出一抹笑掩飾,“沒事兒,沒事兒。年哥兒,讓梨花自己跑啊。”說著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佟永年還立在院門口,想了想,走到他跟前兒,“年哥兒啊,娘跟你商量件事兒。你呀,心裡頭咋想就咋說啊。”
佟永年看她說的正重,眼睛忽閃了兩下,點頭,“娘,你說吧。”
何氏便把要入譜拜祖的事兒說了,一面說一面看他的臉色。佟永年輕抿著嘴唇,沉默著,清幽的眸子盯著地面兒。
何氏一看他這樣子,心知他是不太情願。不想勉強他,正要說不入也一樣的話。
佟永年抬起頭,眼中含笑,“好。”眼中坦蕩一片,絲毫看不出勉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