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在李家坐到半晌午,帶著小玉回縣衙。她們現在住在縣衙後衙之中。家中除了當初留下的孫氏母子做幫工外,另有歸屬衙門的廚娘伙伕車伕等。雖然趙昱森派了官,家中卻未新添人手,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還要春桃和小玉親自去做。
周荻不滿意自己又要被哥哥拉去考那個什麼女訓女戒之類的。可,那是她娘臨終前留下的,她又不敢不應。在早飯時候,向周老爺喋喋不休的抱怨,“爹,你說哥哥是不是故意的。我又沒有說什麼,他幹嘛不讓我出去,又學那個什麼女論語。我都倒背如流了呢。”
周老爺四十有半,面容清瘦,眉眼溫和慈愛,聽著周荻的抱怨,抬著瞥了眼一聲不響用飯的兒子。
手拈鬍鬚輕笑了下,挾了幾根青菜放到周荻碗中,“倒背如流也要學以致用免得將來你嫂嫂將來進了門兒,你出言不遜,頂撞了她”
“哈哈”周荻象是聽到十分好笑的笑話,捂嘴咯咯咯笑起來,“爹,你可不知道,春柳姐姐脾氣暴著呢我頂撞她?哼,她一言不合就拿大掃帚掃我出門兒……上次她打那個柺子,把我都給嚇了一跳了呢”
周濂輕咳一聲,站起身子,“父親,我吃好了。”轉頭看向周荻,“哥哥在書房等你,吃完飯過去”說完轉身走了。
周荻氣得頓腳。
周父在他身後拈鬚而笑,“今兒,為父不進黶房”
周荻被周老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有些抓不著頭腦,好奇的問道,“爹,你不進黶房,要去酒坊嗎?”
周父望著周濂消失的背影,輕笑了下,轉問周荻,“你說的這位李姑娘當真不錯?”
周荻皺了皺鼻子,“我覺得還好吧雖然發脾氣的時候挺嚇人的”
周父點頭,拍拍她的腦袋,輕嘆,“飯後去書房找你哥哥。你呀,也大了,有些規矩也該懂也該學了……”
周荻不吭聲,低頭扒飯,每當她爹想起她娘時,總是這樣的語調。
賈媒婆在午後得了春桃請她過去的信兒,匆忙收拾一番,去了後衙,春桃將何氏的意思跟她說了,“我這個妹妹是有些脾氣,你悄悄的去,探探周家人的口風。若是願意,就挑明瞭說,若是不願意,只當沒有這回事兒”
賈媒婆殷勤笑道,“夫人您放心,這樣事兒,老身辦過不下百宗,保管辦得漂漂亮亮的,不管成不成,都不會讓三小姐受了委屈”
春桃笑著點頭,取了手邊的一個小荷包,遞過去,“那我就先謝了”
賈媒婆推了幾下,滿臉笑意的收下,“夫人您客氣了。我這就去周家,您就等著好訊息吧。”
賈媒婆來到周家時,周荻剛抄寫完女訓女戒,餓得頭暈眼花的,嘴裡咕咕噥噥的數落周濂的不是,去飯廳用飯。
剛出書房,遠遠看見府中下人領著個穿紅戴綠的媒婆向正廳而去。她手搭涼棚,眯眼看了一會兒,突然腳下發力,向正廳而去。
急得小丫頭在她身後叫道,“小姐,你不吃午飯了呀?”
周荻認出了來是賈媒婆,哪裡還顧得什麼午飯。周府領著賈媒婆的下人看見她奔來,連忙停下來,立到路側,“小姐好”
賈媒婆忙笑咯咯的上前見禮,“老身見過周小姐”看周荻面色還好,又賠笑道,“老身一時說話失了分寸,還望周小姐莫怪”
周荻眼睛轉了幾轉,擺手,“算了。你說的也算是實話你今兒來是給我哥哥提親的嗎?”
賈媒婆摸不準她是個什麼態度,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兒。正這時,周父從正廳中出來,喝斥她,“荻兒,還不回房去一上午的書,你是白抄了?”
周荻乾笑了兩聲,舍了賈媒婆向周父走去,走到跟前兒,挽著他的胳膊,賠笑,“爹,讓我在一旁聽聽吧,我不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