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希坐在她的辦公桌前,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裡捏著一張報告單。
手邊的咖啡早已涼透,響徹不歇的警報聲也沒有讓凱爾希的視線從那張薄薄的紙上挪開,她只是一條一條細細地比對著上面的數值。
正午的陽光垂落在她的額間,依舊化不開她眼底的冰霜。
凱爾希的耳朵輕輕抖動。
哐當!
天花板上的通風視窗直接掉了下來,跟著下來的還有一個灰撲撲的身影。
凱爾希連頭都沒有抬,只是淡淡地說了句:
“可露希爾越來越不認真幹活了,連通風管道的螺絲鬆了都不知道。”
“雖然她確實是個奸商,但你可不能質疑她對待工作的態度啊。”
滄藍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拉開椅子,坐到了凱爾希的對面。
“你完全不驚訝我跑出來了呢。”
“能跑出來說明你沒出多大事,各個方面的。
“不過你的出場方式倒是讓我感到意外。
“怎麼撬開的?我不記得我給你留下了螺絲刀。”
滄藍輕笑一聲,把什麼的東西紮在桌子上。
碧藍的顏色與滄藍的觸鬚一模一樣,可是質感卻完全不同。
凱爾希抬起眼皮,伸手摸了摸。
“硬,且脆,甲質化,是嗎?”
“嗯……大概。”
“什麼時候會的?”
“剛剛。”
滄藍收回手的時候,還順便順走了凱爾希手邊的那杯咖啡,輕輕嗅了嗅,便一口氣幹了下去。
“溫馨提示一下,我喝的咖啡可沒加糖。”
“沒關係,看到你我就已經甜到心裡了。”
凱爾希手一抖,滿臉鄙夷地抬頭看向他。
“如果你的腦子摔出了問題,我可以幫你去喊醫生。”
“不用那麼麻煩,我不就是博士(doctor)嘛。”
“……”
凱爾希終於放下了報告單,雙手抱胸,看弱智的眼神愈發明顯。
“不好笑。”
現在換成滄藍一手撐頭,一手轉悠著空蕩蕩的咖啡杯,滿眼笑意地看著凱爾希。
“凱爾希,你給解釋解釋?”
“我沒什麼可以解釋的,不過是對待病人的基本素養罷了。”
“咱們島對待病人上闊劍地雷和高壓電網?”
“火藥也是藥,能夠醫治這片大地重疾最有效的藥——這點你比我要懂才對。”
“凱爾希,幾天沒見,你說話開始夾槍帶棒了。”
“糾正一下,你已經昏迷了半個月了。”
咖啡杯驟然一滯。
“我睡了這麼久?怪不得最近感覺精神抖擻。”
“就像是腦殘突然好了後迫不及待用腦,殘疾好了以後到處亂跑一個道理,我能理解。”
“凱爾希,請別類比了,好嗎?”
“呵……”凱爾希摩挲著滄藍那一段甲質化的觸鬚,冷冷一笑。
“你跟我說實話,凱爾希,你是不是想搞獨裁?是不是?”
“博士,你要明白一點,”凱爾希輕嘆一聲,“羅德島的建立只是為了解決這片大地的病症,你我的目標是一樣的,我沒有必要去搶奪你的權利。
“就算有,你也拿我沒辦法。”
“切。”滄藍終於將凱爾希的咖啡杯放到了一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將頭揚起,盯著天花板上自己搞出的破洞,用著很平靜的語氣說道:
“說白了,你擔心我變成海嗣嘛,你心裡有我。”
凱爾希的眼皮跳了跳,隨後眼底便成了化不開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