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的治療,親人和朋友的幫助是非常重要的,有患者信賴的人配合,治癒的可能性就更大。」
——
酷路澤回到熟悉的縣城,紅燈亮起,寬大車身緩緩剎停在路口。
身旁的人悠悠轉醒,伸長手臂打了個哈欠,「你車開得很穩啊,什麼時候學的?」
俞遠聞聲,視線落在方向盤上,緩聲道,「以前就會,成年就去考了駕照。那時候我爺爺在腫瘤醫院住院,那個駕校離得很近,我學完車就能順道過去看他。」
紅燈跳過,車流向前,俞遠掛擋跟上,調轉車頭朝長街的方向,幾分鐘後,停穩在東門大院裡。
向野沒有立刻下車,眼神放空地看著窗外紅霞滿天的黃昏景色。
俞遠也沒有動作,有什麼薄如蟬翼的東西,亟待一場開誠布公的對話來戳破。
「要問我什麼?」向野最先打破沉默。
「為什麼那麼急,突然想要戒藥?」俞遠道。
向野從窗外收回視線,回頭看向俞遠。
「啪嗒——」
安全帶解開發出的聲響,在無聲的空間裡宛若一道驚雷。
視野裡,向野的身體一點點傾靠而來,俞遠四肢僵硬,像一隻被鎖定的獵物。直到距離近在咫尺,鼻尖幾乎都能覺察到彼此的呼吸,俞遠才聽到向野那嘆息一般的低語:「你覺得呢?」
那口吻像是在和空氣纏綿,有那麼一秒鐘,俞遠甚至覺得向野會吻自己。
但很快,眼前的人就將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微不可見地將距離拉到曖昧以外。
向野的眼神在他臉上留連,像一道若有似無的輕撫,隨後饒有興味地問道,「你這個表情,我在你想像裡做了什麼?」
第49章 深緋
——「我在你想像裡做了什麼?」
話音在俞遠耳畔經久迴旋,如同烈焰燒灼思緒。腦海里那根幾欲斷裂的線,此刻彷彿也被炙烤,岌岌可危地發出赤紅的警示。
在得知向野性取向之後,他就陷入了一種行為的怪圈。一方面不自覺地想要靠近,想盡其所能地這個人好一點。另一方面又不斷警告自己,不該靠得太近。
他不是沒有察覺,向野最近對他的態度和試探,都太過曖昧,曖昧得超出了友誼的邊界。但又矇蔽式地安慰自己,對方一直以來都是個缺乏邊界感的人。
可此時此刻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封閉空間,一切想要逃避的情緒都無處遁形。
向野正灼灼看著他,那對灰藍色瞳仁裡流動著陌生的光彩,那些他最近刻意迴避的話,似乎下一刻就將脫口而出。
俞遠感到慌亂,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氣氛焦灼,分秒難捱。
對視間,身側的人忽又靠近,那張白皙精巧的臉在頃刻間捱到眼前,微啟的薄唇試探著貼近,到了幾乎能細數那根根纖長睫毛的距離,俞遠才恍然驚醒,抬手推開。
力道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重。
向野有些狼狽地摔回副駕駛座上,眼神從躍躍欲試到破釜沉舟,又到被推拒後的偃旗息鼓,每一步都歷歷分明。
似乎是剛才撞到了車窗,他抬手撫住後腦,無奈地笑了笑,「覺得噁心嗎?」
他臉上沒有過多的尷尬和羞臊,就像是騎一匹性格暴烈卻勢必要馴服的馬,僅僅是第一次嘗試失敗,完全不覺得挫敗。
反而是俞遠,被對方這種飄然的態度激得氣惱萬分,換做以前的他,早就摔下一句「噁心透頂」憤然離場。可現在的他看著眼前這個剛從醫院開了一堆藥回來的人,良久也只逼出一句,「你就是這樣表達感謝的?」
向野似乎是對他這避重就輕的話早有預設,慵散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