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那偽裝低落的聲音在耳畔揮之不去,還是不想讓那人的期待落空的心情在隱隱作祟,車輪即將駛進巷口的一秒,終於還是剎停,他回頭朝依舊趴在視窗的身影應道,「等著。」
夜色漸濃,夜風吹過寧靜的小巷,在縣城的另一角漸漸揚起燈紅酒綠的嘈雜樂音。
穿著純黑色西服的男子步履帶風地穿過走廊,推開了走廊盡頭的包房。
包房裡燈光昏暗閃爍,男子將手裡的照片放在擺滿酒的大理石長桌上,俯身朝沙發上的青年耳語一句,隨即垂首退到一旁。
常青將端著的酒杯放到桌上,轉而拿起相片,在看清照片內容的一瞬間,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縮。
他指尖壓著相片,用力一滑,將照片滑到了桌對面端坐的人面前。
「阿磊,什麼時候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程子磊的臉色並不好看,半晌才開口道,「我不知道青哥是什麼意思,這東西我沒見過。」
常青哼笑了一聲,又重新抬起酒杯,「寄這照片的人呢?」
靜站在他身後的人微微上前半步,低頭道,「我們找到他落腳的地方時,他已經跑了。」
常青面色一寒,身旁的人立刻兢兢退去。
「李興元。」常青扔出一個名字,「這人兩年前在你廠子裡欠了賭債,你帶人把他打進了醫院,不記得了嗎?」
程子磊抬起一雙鸛眼,看向常青,「廠子是青哥交給我管的,欠錢被我討過債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我腦子笨,記不住那麼多,請青哥見諒。」
常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仰頭喝下杯裡的酒,驟然起身。
包房裡一半的人跟在常青身後,走過酒桌的時候,常青抬手按上程子磊的肩頭,五指收緊,幾乎能聽到骨頭受挫的聲響。
程子磊表情吃痛,可始終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
「阿磊,我看你這段時間還是有點不適應,把手頭的事交給二兩吧,你替我跑趟s省。」
常青話音剛落,程子磊身後站著的一個小弟霎時面色一僵,上前叫了聲,「青哥…」
程子磊抬手一擋,應道,「我知道了青哥。」
得到答覆,常青帶著人離開了包房,房門剛闔上,二兩立刻就地一跪,惶恐開口,「磊哥,我沒叛你,我真的不知道青哥他……」
程子磊打斷了二兩的話,抬手扶住受傷的肩頭扭了扭,朝房間裡另外幾個小弟使了個眼色。
幾個人瞭然地走了出去,程子磊這才淡淡開口,「和你沒關係,常青這是要給我個教訓。」
「就為了那個姓向的小子?!」二兩憤憤而言。
程子磊搖了搖頭,「是我小瞧了他。」又問道,「李興元送出去了嗎?」
「昨天下午送出去的,他說他有個親戚在上裡縣城,可以去投奔,不過我還是讓人盯著他了。」二兩道,「才剛送出興陽,青哥…常青的人就找上來了。」他想起那天隨程子磊到紅廠赴約時常青說的話,不平道,「不知道姓向那小子使了什麼手段,竟讓洪叔都開口保他。」
程子磊若若所思,「也許,是跟他身邊那個新來的人有關。」
「你是說那個姓俞的…」二兩恍然,「之前我們帶人堵過他,可他好像並不聽勸,和向野還是來往密切。」
程子磊微眯眼睛,喃喃自語道:「是嗎……」
水流被一隻修長的手摁停。
俞遠披上浴巾走出浴室,看見擺滿書本的書桌已經被收拾得整齊,床頭櫃上放著熱過的牛奶。
他喝完了牛奶,從掛好的外衣口袋裡掏出那張摺痕明顯的紙,動手把它折成一個形狀更完美的紙飛機,擺進放著各種昂貴模型的玻璃櫃裡。
做完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