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翻身躺平,注意力被突然傳來的痛感吸引到腳踝處。
線條明顯的跟腱之上,那塊被皮肉輕薄覆蓋的踝骨已經有些微微的發腫,像是對他毫不處理的無聲反抗。
向野一動不動,任由那細微的悶痛在神經上跳動。記憶沒來由地回到昨天那片樹蔭遮蔽的球場,男生眼裡的怒火和胸口傳來的壓迫都還歷歷在目。
——向野是吧——
——不用你賠,你賠不起——
真是有趣。
向野閉著眼睛,喉嚨裡洩出笑聲。
不知道是藥物開始起效,還是想到有趣的人,他焦躁難安的情緒一點點落了下去,睏意重新席捲身體。
再醒來的時候,時針剛轉過十點。
手機在床頭震個不停,一接起來賈仝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七哥!那大院仔出門了,你猜他去哪?」
這人起外號的水平是一流的,向野閉著眼睛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大院仔」是哪位神仙。
「別賣關子,直接說。」
「咳咳,」賈仝揭曉答案,「去了咱學校!更巧的是我還在校門口撞見老秦了。」
向野撓了把頭髮,笑道:「他沒揪著你那綠毛讓你染回來?」
「說了,讓我不染回來明天別進教室。」賈仝聲音有點喪,很快又揚起來,「別提這個,你猜老秦跟我說了什麼,他說他進來給一轉學生辦手續,這學期咱們班要進新人!」
「我們在小花園蹲了十分鐘,果然見老秦帶著那大院仔進教務處了……」
後面的話向野沒怎麼聽清,他看了眼自己的腳踝,聯想到昨天和常青的談話,腦子裡突然有了個想法。
「哎,他交完材料出來了。」賈仝壓低聲音,「七哥,現在怎麼搞,還盯著嗎?」
向野從床上爬起來,赤腳踩在地上,單手脫身上的衣服。
「讓耗子繼續盯著,你去打聽打聽,這人什麼背景。」
「啊,這怎麼打聽?去派出所查啊?」那邊的賈仝似乎有點犯難。
「基本資訊,老秦那兒得留一份吧。」向野提供思路,「老秦辦公室的鑰匙,班長那兒是不是有一把?」
「有有有,」賈仝恍然,「陳思遠就放在課桌抽屜裡。」
十分鐘後,向野從浴室出來,手機裡收到了賈仝發過來的一堆照片,和好幾條語音。
照片被點開,個人資訊表映入眼簾。
「俞遠…」
向野擦著頭髮,觸目便笑了下,看來字沒猜錯。
照片一張張往後翻閱,直到家庭成員那一頁,這一頁填得很簡單,只在父親那一欄寥寥填了三個字。
向野揚了揚眉毛。
俞啟東,真是一個熟悉又亮眼的名字。
這個名字頻繁地出現在本地新聞報導、慈善活動報導或是作文名人素材裡。
那些文字是怎麼介紹他的?
——知名企業家,致富不忘桑梓,傾力回饋家鄉,捐資助學,情暖故里……
向野看完照片,點開了賈仝發來的語音。
- 「不止這些七哥,你還記得上個月縣裡那場聲勢浩大的葬禮嗎?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
- 「那是他爺爺,據說老爺子之前是省裡退下來的,級別很高。」
- 「這小子家裡不只是有錢那麼簡單。」
最後一段,賈仝語氣裡多了一分憂慮:
- 「七哥,要不算了吧,這小子咱們可能真惹不起。」
向野勾唇笑了下。
有錢有勢,那還真是一塊金光閃閃的擋箭牌。狐假虎威的故事學了那麼多年,也是時候學以致用一下了。
他低頭給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