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自語‘易容師’三字,御醫束手無策。幾十日下來,皇上食不知味,病急亂投醫,本想宣召天下易容師進宮。後來英公公提起你來,皇上就說,既然此人如此了得,不如以他為準,贏過他就可入宮面聖,到御前救治太后。”
紫顏失笑道:“這算什麼狗屁法子?”
當時傅傳紅只想到,這是能讓紫顏早日回京之法,如今細細推敲,皇帝救母心切,必會允那些易容師接連找紫顏比試。如此一來,太后病體一日未愈,紫顏就要多受一日騷擾之苦。
思及此,他無奈地聳肩道:“說來奇怪,皇上未提及請你入宮的事。”此事並無成例可循,但既欽點了紫顏,卻一不召見,二不頒旨,唯有坊間百姓之口流傳著聖意,箇中種種值得玩味。
紫顏一派雲淡風輕的神情,不以為意地道:“那年熙王爺叛亂,皇帝想是對我心存芥蒂,不召見不足為奇。這趟渾水我不想沾,傳紅,你看我要不要再次出京?”
傅傳紅笑罵道:“你居然問我?想是自個兒早拿定了主意。上回有侍衛監視你都出得去,何況今朝?隨便易容成誰,城門口不會有人攔你。說是問我,其實是等我出了餿主意,好一一反駁,是不是?”
紫顏忍不住掩口而笑,與當年相識時比較,傅傳紅那畫呆子的憨氣少了許多,多年來時常禁錮在規矩森嚴的宮廷中,起碼學會了觀人形色,體言察意。如此,面對古怪精靈的姽嫿,大概不會再如從前般手足無措。
這是漫漫流年在眉梢眼角留下的痕跡,就像泛黃的絹畫、起毛的筆鋒,總有那麼一點與以往不同。
“你這張笑臉,我看不慣呢。”傅傳紅突然怔怔地說,手指了紫顏的臉,在離了三寸處停下。他曾看過紫顏多張面孔,那時會認了其中一張,作為這千變人兒原有的模樣。如今多時不見,要驟然對了陌生的面容無遮攔地傾談喜怒,不免費力。
“我的容顏難入你這畫師之眼。”紫顏含笑,移目向他身後,“你百看不厭的人來了。”
人未到,香先至。傅傳紅心神幽蕩,見到姽嫿從容而來。她雙眸中煙花流離的彩光在他身上逗留了片刻,短短一瞬,傅傳紅已離魂出竅。他兀自愣神,姽嫿微顯倦態,向三人點了點頭。尹心柔從她手中接過一個香盒,向紫顏、傅傳紅欠身離去。
紫顏道:“看來找到了你要的香。”
姽嫿不安地瞥他一眼,傅傳紅心中暗奇,她似有無法對紫顏明說的心事,便道:“你約我們來,是為了皇帝的事?”
“皇上畢竟不曾對外宣旨,你來得及走。”姽嫿鄭重地道。傅傳紅越發訝異,她從未對紫顏失過信心,怎會說如此重話?
紫顏撫了腿,可憐地叫喚道:“呀——好容易從北荒長途跋涉回來,你又要趕我走。”姽嫿“哼”了一聲,“這回你樹大招風,不知惹了多少紅眼賊想踩了你往上爬。我想了想,他們早晚會找上我,不如先打發走你。”
“我要不走呢?”
“又不是迷不倒你。”姽嫿瞪眼看著他。傅傳紅在一旁微笑,眼裡唯有她一人,再不管紫顏死活。
紫顏懂得姽嫿之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是非之地久留,還會害了身邊人。他沉吟半晌,姽嫿忽然嘆道:“我說說而已,你往後小心門戶,有些人心狠手辣,殺了你贏得這比試也未可知。”
紫顏嗤笑一聲,並不在意。姽嫿略覺安慰地想,皇命國法全不在他眼中,或許他早有自保的法子。瞥了傅傳紅一眼,嗔道:“喂,太后得病,你怎麼不去請皎鏡?讓他出手救她也好。”
傅傳紅搔頭道:“我想過,可他和令師一同出了遠門,我又不是神仙。”
姽嫿聞言說道:“唉,幾時叫那個妖怪來幫我們,省得老提心吊膽。”她不願紫顏涉險,又拼不過這一場劫數,紫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