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還站在花壇上,她一個勁的朝月茹揮手:“媽媽——媽媽——媽媽!”
她孩童的聲音那麼微弱,在人潮中,車水馬龍里幾乎完全被吞沒。
但神奇的是,月茹竟然在那一瞬間停住了腳步——這些年來,貓貓一直在猜,當時她媽應該是聽到了她的呼聲的。她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那麼,她媽到底是在猶豫要不要回頭領她,還是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是直勾勾的盯著車子,在思索到底是往中門擠上去,還是前門?
沒有人知道真相。
因為月茹根本不曾回頭,沒有人能看得到她的表情,所以無法揣測。
這是一個永恆的謎。
貓貓在那一刻想起了宋勐剛對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還有她媽媽的回答,她想告訴月茹:真的,媽媽,你和他說的我都聽到了!
宋勐剛說:“你這個女兒就是故意挑撥你和你老公的關係,現在看到你和我好了,又要挑撥我們,她就是看不慣你和任何一個男的好。我是無所謂,我只是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畢竟你現在還和你老公在一起,她每天動不動就去跟你老公胡說八道,受苦受傷的是你,難過的也是你啊!你看你現在連個東宮都不能去了,你和坐牢有什麼區別?到哪兒都得帶著她,我看你不如把女兒丟掉算了。”
“放屁!”月茹罵他,“你他媽的是不是人,居然叫我把親生女兒丟掉!”
宋勐剛其實是試探她,此番被罵,知道自討沒趣,便立刻改口道:“啊呀,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要不然怎麼辦呢!她什麼都告訴你老公,我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我和你就這樣了?你到底還要不要跟我走了?要的話就快點做好決定吧!”宋勐剛不耐煩的催促她。
月茹指著不遠處的貓貓道:“她對你這麼好,以前這麼喜歡你,你竟然叫我把她丟掉?做這種事是要天打雷劈的。”
宋勐剛氣急了反問:“那你的意思是還要回去跟你那個野蠻的老公,不跟我過了咯?是這個意思嘛?”
月茹難過的側頭看向地面。
然後才有了月茹把貓貓叫過來問她還喜不喜歡宋勐剛的這一幕,很可惜,貓貓不識抬舉,她一直都是個強硬的孩子,吃軟不吃硬,和她爹一樣。她甚至懶得和宋勐剛客套虛偽,只想告訴她媽,儘快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
貓貓那時候時常想,媽媽,當時你望著我流淚是真的想爸爸了?還是已經決定要把我丟掉,在看我最後一眼呢?!
最後,宋勐剛走時,問月茹:“你今天還是坐25路回家?”
月茹點頭。
宋勐剛道:“那很容易啊,站臺上人很多的,你把她放在那裡,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
“不行的。”月茹道,“我老公會打死我的。”
“就跟你老公說她自己走掉的呀。”宋勐剛道,“她自己走掉的,你老公總算不到你頭上。再說沒有了孩子,他也沒別的東西可以綁住你了,你就趁機跟他離婚吧。”
月茹再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
宋勐剛走的時候,還特地關照月茹:“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
月茹沒有答覆,只是牽著貓貓的手回家了,一邊走一邊流淚,貓貓問:“媽媽,你怎麼又哭了?”
月茹道:“我想你爸爸了。”
雖然前後是如此的矛盾,但是貓貓相信她了,她選擇相信媽媽。
可是媽媽讓她那麼失望。
當她站在25路車站花壇上的時候,看到她的母親那樣心不在焉的在麵包店前轉圈,當她站在6路的車站目送母親奔向車子的背影時,她才明白母親遺棄她的決心有多麼的強烈!
強烈到連續兩次找藉口將她獨自放在這裡,強烈到一次失敗不罷休還要再來一次!